有認識的茶客。和他打招呼:“崔老爹從書局買了這地圖,大家夥兒正在猜皇帝會從那條路北進中原呢!”
“兵者,詭道也!”一位頭戴方巾的老秀才搖頭晃腦的說:“所謂實則虛之、虛則實之,運用之妙存乎一心,皇帝用兵神機莫測,吾等怎麼能揣測其萬一?”
劉大鬍子認得他是開私塾教授蒙童的方先生,便朝他施禮道:“方老先生,您不在家中教授蒙童,怎麼有空到茶樓閒講?”
方先生咧嘴一笑,露出滿口帶著茶垢的黃牙:“這不是旬日休息嘛。”
劉大鬍子奇道:“蒙童除了年節之外整年都有功課,旬日休息,那是朝廷學校才有的規矩吧?”
有茶客笑道:“哈,你卻不知!老先生現在已被朝廷銓選,做了那啥小學語文老師了!自然該旬日休息。”
“恭喜恭喜!”劉大鬍子朝方先生連連打躬。
買地圖的崔老頭道:“方先生說的不錯,皇帝神機妙算,他的用兵方略豈是我們平頭百姓能猜到的?不過茶餘飯後,大家閒談解悶罷了。”
劉大鬍子認得這位崔世安,他女兒在常州被蒙古人殺了,兒子投軍保宋皇又死在了焦山,常年在臨安郊外種田,把些時鮮拿進城販賣餬口,卻不想他怎麼有閒錢喝茶、買地圖?
還是老茶客告訴他:“劉大哥出外販賣布匹,是剛剛回來吧?這位崔老哥得了大漢皇帝補發給兒子的獎狀、勳章,每月還有些撫卹銀子……”
崔世安耳朵還靈便,聽到這句就介面道:“是啊!古往今來,新朝皇帝撫卹舊朝士卒家屬,這還是破天荒頭一遭!皇帝的胸襟氣魄,真正是這個!”他將大拇指一挑,又道:“範老爺也轉了性子,不但不凌逼咱們這些苦哈哈,還借牛給咱使喚,可不比往日人拉犁,犍牛三下兩下就弄完,這不趁著農閒、手裡又有了兩錢,到茶樓上來燒包嘛!”
話雖如此,茶客們卻全都知道老崔頭待在茶樓的原因:從二樓窗戶看出去,朱雀大街盡頭廣場上,華夏英烈紀念碑在陽光下熠熠生輝,老崔頭沒事的時候就到茶樓來,泡上一壺茶,怔怔的看著遠處的紀念碑——他的兒子在焦山之戰殉國,落得個屍骨無存,但那座不朽的豐碑上,有兒子的靈魂牽掛呵!
老崔又看了看遠處的紀念碑,收回目光,指著地圖道:“大漢北伐,驅除韃虜,是替咱江南百姓出了口惡氣,是給歷年被韃子殺害的軍民百姓報仇啊!咱們雖然幫不上什麼忙,在這裡談談說說,猜猜漢軍進兵的場面,一則紙上談兵、給自己解解悶,二則也是盼著前方兒郎多打幾個勝仗,替咱報仇雪恨吶!”
劉大鬍子聞言,眼珠滴溜溜一轉,大聲附和道:“是啊,各位有什麼見聞,不妨一塊兒說說。不瞞各位,俺這次販布是趁了幾文錢的,要是誰說的和將來報紙上登的戰報對上了,俺請各位上樓外樓吃八碗八碟!”
茶客都是些多事精,聽得這話齊聲當然叫好,就有人道:“常聽評書說諸葛亮六出岐山,如今咱們已經收回了四川,《群英傳》上說了,那位釣魚城守將、第二師師長王立將軍乃是一等一的忠勇之士,會不會從四川出漢中,先復關中再入河洛?”
“怎麼可能?”有茶客不屑一顧的道:“我舅子就在寧國府做民夫頭子,連江西的糧食都在往江南運,要是從四川打起,糧食就該往西邊運了。”
劉大鬍子眼睛一亮,故意道:“漢軍聲東擊西也未可知。”
登時那人臉紅脖子粗的道:“聲東擊西?江南三個師都擴成了軍,第一軍則守在長沙,四川的第二師還是個師呢!要從四川打漢中,一個師怎麼的都不夠,至少要擴編吧!我隔壁老王頭剛從四川坐船下來,那邊靜悄悄的,啥動靜都沒有!”
“難道,是正面突破,先克揚州,然、然後順京杭大運河北伐大都?”有人小聲提了提。
這次反駁的人更多,“揚州離咱們多點路?鎮江過去走一天都不到!兄弟半月前到鎮江,順道去看過,對面幾十萬元兵排得密密麻麻,運河口上全是黃澄澄的大炮。偌大一個長江處處可渡,漢軍偏是死心眼,要往他炮口上撞?”
確實,長江盡為大漢控制,北元過不來,漢軍卻能在萬里長江上任意一點選擇為突破口,偏生趕著去揚州炮口底下,那也太傻了!
連穩重的方先生也忍不住說:“我知道,北元伯顏滅宋是從中路襄樊打過來,漢軍必是反其道而行之,逆著伯顏滅宋的道路,出荊湘、下襄陽、入河南、取故宋舊都開封!開封洛陽長安一下,中原關陝就定了,蒙元韃虜困守燕雲之地,遲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