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後,幾坪大的客廳頓時陷入寂靜,彷彿連空氣都被抽離,呈真空狀態。
這種時刻,該說些什麼緩和氣氛?
綺荷腦袋像壞掉的錄放影機,不斷重複播放著相同的羞人場景,整個人簡直要焚燒成灰燼。
她已失去思考能力,瞪著大門呆滯木然。
聶雅爵凝睇她,鮮少發作的火氣油然而生。“捨不得他走?”輕緩的嗓音中,是淡淡的嘲諷與不悅。
他管理脾氣的開關一遇到她後竟徹底失靈,向來令人津津樂道的良好修養被憤怒取代。明知太失常,但他無心追究。
綺荷聽出他話中帶刺,螓首低垂,心沉重的往下墜跌。
她發現,他越來越容易生氣,字裡行間也經常夾槍帶棍,讓她心理不太平衡。
她不得不懷疑——風靡全球的時尚大師、女人趨之若騖的翩翩貴公子,在媒體前總是溫柔體貼、彬彬有禮的形象,是否只是假象?
她以沉默抗議,他卻感情用事的當她是預設而慍怒不已。
詭譎的氣氛令綺荷相當不自在,他的俊臉過分嚴肅,似乎正處於氣頭上。
視線落在地板採購回來的材料,她才赫然驚覺胃空空如也,正熱鬧的上演著空城計。
“吃過飯了嗎?”她輕聲試探。
“你餓了?”聶雅爵瞅著她,不答反問。
她誠實的點頭。甚至餓得胃發疼。
“可以叫外賣。”說著,他已經掏出手機,按了幾個號碼。“除了不吃海鮮,還有哪些食物忌口?”
那一次邀她在日式料理亭共餐,滿桌令人食指大動的鮮蝦魚貝,本是所有人求之不得的珍鼯,但她卻一臉排拒。
她雖然嘴裡不說,他卻洞悉了她的排斥。
綺荷微愣,訝異他居然知道她對海鮮類食物敬謝不敏?!她不記得自己曾經跟他提過。
因他觀察入微的細心感到驚喜之餘,亦備感窩心。
“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下廚……”她道出決定,卻像請求。
他眯眼,好奇的覷住她。
觸及他打量、猜疑的眼神,綺荷懊惱的暗斥自己愚蠢多事。
他吃的是山珍海味、喝的是美酒佳釀,而她只會幾道家常小菜,根本難登大雅之堂,自己關起門來享用無妨,請“貴客”共餐則顯得小氣寒酸。
見他遲遲沒回應,她難為情的乾笑著推翻原本既定的盤算。“我想,你應該吃不慣……”本想故作瀟酒,牽強的笑容卻出賣了她的真實心情。
“那就麻煩你了。”他噙著一抹溫柔淺笑,認真道。
怔忡須臾,她從震驚中驀地回神。“你真的願意……”
“需要我幫你嗎?”他問,然後起身,順手輕輕拉起她,不費吹灰之力的提起兩袋重物,朝廚房走去。
綺荷凝視著他英挺碩長的背影,心海翻騰,思緒紛亂不已。
這天堂似的夢境,不知將會持續多久?
不過她知道,終止的那天,將是她痛苦難捱的開端——
起初,契約上白紙黑字談得很清楚,母親病逝之日便是這份合約的有效期限,當初會害怕結束,只因不想失去摯愛的媽媽。
現在,她再管不住自己的感情,逐漸變得貪婪——她竟渴望真正成為他的妻,名正言順地佔有他的一切。
越是想逃,反而陷得越深、原打算漠視氾濫的感情,最後仍掙不開愛情牢籠。
無奈,這份深沉的迷戀僅能藏在心底,她不敢奢望獲得他的愛。
他遲早有一天會離開、然後忘記她,她只會是他璀璨耀眼的人生中,一個短暫的過客——輕如鴻毛、不具分量的過客。
等待傷口癒合脫落的這幾天,綺荷只得乖乖待在家裡,乘機把房子徹底清潔一遍,並且試著更動家但擺設。
改造後的藍白色調讓客廳空間變大了,插上在銜角花坊買的一束向日葵,欣欣向榮的燦爛花朵,彷彿是嬌麗的太陽,照拂著她的心房。
天色微暗,綺荷開始著手料理晚餐食材,嘴裡哼著片段的流行歌曲,伴著俐落的刀法,一氣呵成的動作仿如一曲微妙樂章。
火爐上的琺琅鍋裡悶著豬蹄膀,溢位動人香氣,另一頭則烹煮著辛辣過癮的麻辣豆腐。
電子鍋的出氣孔竄出一陣白煙,燈號顯示為保溫狀態,表示米已煮熟。大同電鍋則堡燉著香菇雞,關不住的氣味在屋裡瀰漫著,交織成誘人的芳香。
公寓的大門悄然敞開,一道修長身影站在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