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王妃大喜!”宮女們都跪了下來。
裕王這時還坐在床頭,滿臉感激地望著李妃。
李妃虛弱地閉上了雙眼,臉上浮出了虛弱的笑容。
裕王站了起來,大聲地:“立刻進宮!給皇上報喜!”
玉熙宮外間大殿
這裡所有人的目光還在盯著那道紗幔。
終於,裡邊傳出了聲音,是嘉靖吟詩的聲音:“練得身形似鶴形……”紗幔一撩,嘉靖帝大袖飄飄地出現了。所有的人都跪了下來。
嘉靖向中間的御座走去,口中仍然吟著:“千株松下兩函經。我來問道無餘說,雲在青天水在瓶。”唸完,他已經走到了御座邊,沒有坐下,只是用一隻手扶著御座一側的一個扶手,漠漠地望著跪在地上的人。
知道他念完了,嚴嵩這時才帶頭山呼:“臣等恭祝皇上——”
“萬歲!萬歲!萬萬歲!”所有的人整齊地跟著磕頭。
嘉靖的目光望向了嚴嵩:“嚴閣老,嚴世蕃說誹謗朝廷的那個周雲逸有後臺,而且後臺就在你的內閣裡。你說誰是周雲逸的後臺?”
嚴嵩:“回皇上,這裡沒有周雲逸的後臺。”
嘉靖:“那周雲逸為什麼能把去年朝廷的用度說得那麼清楚?”
嚴嵩:“朝廷無私賬。比方去年江蘇修白茆河、吳淞江,浙江修新安江,河南、陝西大旱,都是明發上諭撥的銀子。”
嘉靖:“宮裡修幾座殿宇的費用他怎麼也知道?”
嚴嵩:“這說明工部用的錢都是走的明賬。”
所有的人都沒想到嚴嵩會在一場政潮即將發生的時候如此回話,理解還是不理解,許多人緊張的面容都慢慢鬆弛了下來,有些人跪在那裡開始偷偷地看嘉靖的臉色。
嘉靖的臉也舒展了,露出了笑:“起來,都起來,接著把架吵完。”
所有的人又都磕了個頭,接著站了起來。只有嚴世蕃有些悵然若失,委屈地望向了嚴嵩。
“不要這樣看著你爹。”嘉靖的目光轉望向嚴世蕃,“要好好學著。”
“是。”嚴世蕃一凜,連忙垂下了雙眼。
嘉靖:“朕剛才唸的是唐朝李翱的《問道詩》。朕最喜歡的就是最後一句‘雲在青天水在瓶’。你們這些人有些是雲,有些是水,所做的事情不同而已;都是忠臣,沒有奸臣。”
嚴世蕃似乎鼓起了勇氣,望向嘉靖:“回皇上,高拱和張居正剛才的言論和臘月二十九周雲逸的言論如出一轍,叫臣等不得不懷疑。”
“如出一轍也沒有什麼不好。”嘉靖這句話又讓所有人屏住了呼吸。
嘉靖輕嘆了口氣:“周雲逸被打死的事,朕現在想起來也有些惋惜。他也沒有私念,只是他的話有擾朝政。朕也就叫打他二十廷杖,沒想到他就……呂芳。”
“奴才在。”呂芳連忙答道。
嘉靖:“東廠的人你也該管管了。查一下,臘月二十九打死周雲逸是誰掌的刑。”
呂芳:“是。奴才下去就查。”
嘉靖:“聽說周雲逸家裡一大堆孩子,還有老母,要安撫,撥點銀子,從大內拿。”
呂芳:“是。奴才下去就辦。”
“國難當,家也難當,國和家是一個道理。”嘉靖感嘆著,突然又把目光轉向了嚴世蕃,“嚴世蕃,剛才高拱說你昨天娶了第九房太太是怎麼回事?”
嚴世蕃有些驚了,跪了下去:“臣回去後就將幾房小妾送回孃家。”
“好漢才娶九妻嘛!”嘉靖一笑,“送回去人家怎麼辦?還是留下,只要多把心思用在朝廷的事上就行。起來吧。”
“是。”嚴世蕃的聲音小得幾乎只有自己才能聽見。
“去年過去了,今年怎麼辦?該吵還得吵。閣老,你是首揆——內閣的當家人,有什麼打算?”一番亂石鋪街以後,嘉靖把話引入了正題。
“當家無非是節流開源兩途。”嚴嵩說得十分誠懇,“比方說去年,哪一筆開支都是正當的,可非要用這麼多嗎?張居正剛才說得對,‘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比方工部為宮裡修殿宇,為什麼不在雲貴取木材,非要透過海面那麼遠從南洋運木材來?是因為雲貴山裡的木材運不出來。記得嘉靖三十六年朝廷就議過,叫雲貴修路,既便於官府管理山裡的土司,也便於山民把山貨運下來。這件事當時若是落實了,去年宮裡多花的三百多萬木料錢就能省下來。”
嘉靖由衷地點了點頭,接著又望向嚴世蕃。
“這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