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妻子立刻遣走,不然他們立刻叫御史上奏疏,參卑職‘納妓為妻,暗通倭犯’。真正豈有此理!”說到這裡高翰文已然有些激憤,平息了一下情緒,才接著說道:“卑職今日是先去的翰林院,然後從翰林院直接到的這裡。”
張居正望著他:“你怎麼想?”
高翰文往椅背上一靠:“無非第二次進詔獄罷了。”
“能這樣想便什麼也不怕。”張居正端起了酒杯。
高翰文也端起了酒杯,二人飲了。
張居正:“我奉命向你傳一句話,是原話,你聽清楚了,高翰文是個有良知的人,皇上放了他,我們便要保他。‘想知道這話是誰說的嗎?”
高翰文已經有些激動了,只望著張居正。
張居正:“告訴你,這是裕王爺親口講的話。我,還有高大人、徐閣老和裕王爺都不會讓你第二次進詔獄。”
高翰文慢慢站了起來,再去拿那隻酒壺時,手已經有些微微顫抖,便又加上了一隻手,雙手把著酒壺給張居正杯中又斟了酒,給自己也斟了酒,雙手捧起:“有裕王爺這句話,高某死而無憾。”說著一口將酒喝了。
張居正端起酒杯這次卻只抿了一小口:“沒人能置你死地。今天已是臘月二十二了,我們現在擔心的是那個齊大柱,鎮撫司會在臘月二十三殺人。這人要是被殺了,今後便是一樁說不清的案子。”
高翰文這才似乎想起了什麼,立刻從座旁彎腰提起了一隻包袱,那包袱四角稜稜,顯然包著一隻盒子。
高翰文將那隻包袱雙手鄭重地放在桌子的一角:“我今日請見張大人本不是想說剛才那些話,而是有一樣至關重要的東西要交給張大人。”
張居正望了一眼那個包袱,神情依然平靜地:“什麼東西?”
高翰文:“是一件能扭轉乾坤的東西!”
張居正的目光帶著狐疑卻有些亮了,神情跟著也肅穆起來,直盯著那個包袱。
高翰文便去解包袱上的結,露出了一個銅鏽斑斑的盒子,接著鄭重地揭開了那個盒蓋。
張居正低聲問道:“不忙拿出來,先告訴我,是什麼?”
高翰文低聲回道:“血經!”
張居正:“什麼血經?誰的血經?”
高翰文已是十分激動地去拿盒子裡一本發黃的紙上寫著紅字的抄本,聲音壓得更低了:“張三丰張真人的血經!”
張居正倏地站起,撥開了高翰文的手,將盒蓋猛地蓋了!
張居正兩眼直閃著光:“是真是假?哪裡得到的?”
高翰文:“是芸娘和齊大柱的妻子從江南帶來的。來此之前卑職已經找丁些張真人留下的手跡仔細比對,這確是張真人一百二十歲時寫的那兩部血經!”
張居正一把端過那個盒子緊緊地摟在懷裡:“我先走了!稍後你再離開這裡。”說完他一把取下衣架上的大氅也不披在身上而是緊緊地裹住那個盒子疾步向包間外走去。
第二十八章
北鎮撫司詔獄大門前
大雪紛紛,到處白茫茫一片,北鎮撫司詔獄那兩扇黑漆大門顯得更黑了。
畫外音:“嘉靖四十年北京的冬季真是個大雪年,從陰曆十一月初那場早雪後,又接連下了幾場雪。這天是臘月二十二,明天就是小年,也就是民間送灶神的日子。鎮撫司詔獄的規矩不同,奉恩旨,許多囚祀都讓在臘月二十三吃了小年飯處決,為不讓灶神爺看見,因此每年都提前一天,在臘月二十二送灶神爺上天。”
右邊那扇大門上的小門開啟了,出來兩個錦衣衛,各人手裡拿著一掛好長的鞭炮,走到門邊點著了,劈劈啪啪火光四射炸響了起來。
突然兩個錦衣衛都睜大了眼,怔在那裡。
原來有一掛鞭炮被一個錦衣衛點著後隨手扔在大門廊簷下一個雪堆上,鞭炮炸了一半,顯出了那個雪堆原來是一個人跪在那裡!
鞭炮在繼續炸響著,那個“雪人”仍然跪在那裡一動不動。
鞭炮燃完了,兩個錦衣衛都走了過去。
這才看清,是一個女人,懷裡抱著一個食籃,由於是蹲在廊簷下,身上只蒙著一層薄薄的飄雪,因此沒有被凍僵,兩眼還睜著,望著二人。
“是齊大柱的女人。”一個錦衣衛認出了她,“晌午就來了,還在這裡。”
“沒見過這樣的媳婦。”另一個錦衣衛靠近了她,站在她面前,“都跟你說了,這是詔獄不許送東西。你就是跪到明年東西也送不進去。聽話,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