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你們刑部那邊的人先過去看吧。”
申時行這才慢慢向大案走去,站在他那一側的堂官們也跟著他慢慢向大案走去。
裕王府書房
這裡也有一雙目光在聚精地看著海瑞的奏疏,這奏疏不是原文,而是裕王憑記憶正在默寫的摹本。
裕王還在一邊想著一邊默寫最後一頁,張居正卻站在書案前不遠的窗邊一字一字地仔細看著,仔細琢磨,等著裕王默寫完最後那頁。裕王擱下了筆。
張居正:“王爺都默寫完了?”
裕王疲憊地點了下頭。
張居正趨了過去,捧起那一頁墨跡未乾的紙站在那裡一口氣看完了。
“王爺沒有記錯嗎?”張居正抬起頭望著裕王。
裕王:“錯也不過數字而已,原文大體如此。太嶽,真沒想到這個海瑞會寫出這樣的奏疏。你怎麼看‘”
張居正略想了想:“天下第一疏!”
裕王眼睛亮了一下,顯然是首肯了,接著問道:“這個人你怎麼看?”
張居正:“還是那句話,國之利器!”
裕王拍了一下書案,接著往椅背上一靠,閉上了眼:“說得好,說得好。”
張居正知他在想,便靜候地望著他。
果然裕王的眼睛又睜開了:“有什麼辦法能救這個人?
張居正沉思了良久,猛地抬起了頭:“明日在內閣就要第一次論海瑞的罪。今晚我先去見徐師傅,轉稟王爺的旨意。”
第三十六章
西苑內閣值房
由內閣閣員會同刑部大理寺都察院正副堂官會同審訊一個小小的六品主事,這在大明朝還沒有先例。
辰時初閣員們和三法司的正副堂官們就都到齊了,徐階、李春芳、高拱、趙貞吉四位閣員還是坐在正中的大案前,三法司的正堂官坐在左側的大案前,副堂官則坐在右側的大案前。
有旨意,三法司的正副堂官每人面前都擺著紙筆墨硯,同時記錄,審完後六份記錄要同時上呈皇上比對審看。
由於依然戴著腳鐐手銬,海瑞特許用囚車從詔獄直接送來以免耽誤時辰。
囚車直接輾到了值房的門口停下了。還是那個提刑太監的頭兒,又加了鎮撫司一個千戶,兩人走進了值房,在門口站定,向徐階諸大臣一拱:“稟徐閣老眾位大人,海瑞押到。”
眾人都下意識地對望了一眼。
徐階:“押進來吧。”
囚車車尾的門開了鎖,開啟了,兩個錦衣衛在車尾旁站著,兩個提刑太監各伸進手去將海瑞從囚車內提了下來。
海瑞站在地上,先抬起頭望了一眼從東邊剛剛升起的太陽,日光照在他的臉上,滿臉閃光。
一個提刑太監:“進去吧!”
海瑞這才轉過頭又望向了值房門上那塊斗方,斗方上寫著兩個顏體大宇:“內閣”。
值房大門是洞開著,裡面的大臣們都望向了一步一步慢慢挪向石階的海瑞。
海瑞走到值房門口的石階前又站住了,石階雖然不高,但仍然無法提腿登上去。
提刑司、鎮撫司那些人都知道皇上這時痛恨著這個人,因此沒有一個人敢給他解了鎖鏈,也沒有一個人伸出手幫他登上石階。
以往被審的官員也有這樣的難題,一個個都是跪下來一步步爬上石階。這時所有的目光都望向海瑞,想像這個有潑天大膽的人是怎樣跪下來怎樣爬上石階。所有的目光都緊盯著他。
但見海瑞身子費勁地往第一級石階一坐,坐下了,雙目微閉,坐在那裡竟不動了。
大案前趙貞吉抓起驚堂木一拍:“海瑞!到了這裡你還是這般冥頑不靈嗎?上堂來受審!”
海瑞依然坐在石階上:“請問各位大人,是否已經給我定罪?”
趙貞吉在案前大聲答道:“今天就是來給你定罪!”
海瑞:“大人並沒有回卑職的話,到底是定了罪還是沒有定罪?”
趙貞吉又舉起了驚堂術,高拱乜了趙貞吉一眼,接言了:“海瑞,你問這話是什麼意思?”
海瑞答道:“據《大明律》,現任官員定罪之前審訊期間一律去掉刑具,接受審訊。”
高拱望了一眼所有的官員:“這是《大明律》載有明文的,應該去掉刑具。”
所有的官員卻沒有一個人接他的言。
高拱站起來了,對提刑太監的頭兒大聲說道:“解了鐐銬!”
提刑太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