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我當然照辦。可把洗一石的家產轉賣給胡部堂的親誼擺明了是鄭泌昌、何茂才的用心。楊公公,前方抗倭的大事都在胡部堂肩上,這件事不能牽上胡部堂。我們可以把家產轉賣給別的絲綢商。”
楊金水看著他,好久才說道:“沈一石的家產只能賣給胡部堂的親誼!”
趙貞吉有些激憤了:“為什麼!”
楊金水看著他這副神態不再接言,而是用左手揭開了身邊的茶碗蓋,再伸出右手的中指在茶水裡蘸了蘸,然後在案桌上寫了一個大大的“嚴”宇!
趙貞吉的臉色立刻變了!
楊金水:“趙大人,最近內閣的變動你也知道了。皇上把內閣的實權交給了徐閣老。你可是徐閣老的學生,何必要為了別人牽上這個字呢?”
趙貞吉這時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儘管心裡一陣難受,但望向楊金水的目光顯然是完全屈從的神態。
楊金水這才又拿起了剛才從櫃子裡掏出的那疊文紙:“這裡就是我跟那五個徽商簽好的約。所不同者,把每五座作坊今年交八萬匹絲綢改成了十萬匹絲綢,今後每年上貢的一萬八千匹絲綢改成了三萬匹絲綢。這五十萬兩銀票就是從今年增加的十萬匹絲綢中拿出的一半。為了國事,我也是盡了心了。趙大人要沒有別的異議,就請在這五份約書上籤上名帶回衙裡蓋上巡撫衙門的大印。用這五十萬兩銀子立刻籌辦軍需糧草,送到胡部堂的大營去。”
趙貞吉的手伸出來好艱難,但還是把楊金水遞過來的那疊約書和那五張銀票接了過去。
杭州運河碼頭
幾十條裝滿了軍糧、軍械、火藥和軍餉的大船都升起了風帆。每條船上都站著護船的官兵。
趙貞吉站在碼頭的臺階上,向站在下面兩級臺階上的解運官大聲說道:“這些軍需限四天內押送到胡部堂大營。遲誤一天者,斬!”
那解運官大聲答道:“是!”立刻站了起來疾步向臺階下走去,一邊大聲令道,“起錨!起錨!”緊接著邁步登向緊靠碼頭邊的那條主船,一雙手立刻伸過來了,接住了這解運官的手,把他拉了上去:
——拉解運官的那人竟是胡宗憲安在巡撫衙門的那個書辦!
幾十條大船都起錨了,向著運河的下游揚帆連檣蔽江駛去。
趙貞吉定定地站在那裡,眼中一片黯然。
浙江台州大營
帳外是連天的暴雨,帳內卻十分安靜。胡宗憲站在大案前看著趙貞吉的公文,臉上立刻浮出了激動,又抬眼望向跪在前面的那個渾身透溼的解運官:“這麼大的雨,只用了四天你們就把軍需送來了,你們辛苦!”
解運官抬頭答道:“趙中丞有死命令,限定我們四天一定運到。”
胡宗憲:“你帶著押運的官兵先去用飯休息,雨停了再回杭州。我有迴文答謝趙中丞。”
解運官磕了個頭:“是。”站起來走了出去。
胡宗憲:“來人!,…
幾個將官溼淋淋地從帳外進來了,筆直地站在兩邊。
胡宗憲:“軍需糧草到了。立刻送到戚將軍軍營,傳我的令,按商定的部署進剿溫嶺的倭巢!”
幾個將官齊聲吼應:“是!”同時奔向帳外的雨幕中。
暴雨連天,帳內昏暗,胡宗憲端起了案上的燈,轉身望向掛在帳幕上的軍用地圖。
親兵隊長這時領著那個書辦悄悄地進來了。
親兵隊長輕聲喚道:“部堂。”
胡宗憲仍然看著地圖:“說。”
親兵隊長:“王書辦來了。”
胡宗憲慢慢轉過了身,親兵隊長連忙從他手裡接過了燈,放在案上。
那王書辦渾身溼淋淋地跪了下去:“叩見部堂大人。”
胡宗憲緊望著他。
王書辦抬起了頭:“部堂,您老那幾個鄉誼沒有走成。跟巡撫衙門和織造局衙門簽了約了!”
胡宗憲的臉色立刻變了。
王書辦緊接著說道:“這回運來的軍需就是幾個鄉誼交給巡撫衙門的定金籌辦的。”
胡宗憲在那裡站了好久,接著向外走去。
親兵隊長連忙抄起雨傘跟去。
胡宗憲走出大帳,走向雨幕。親兵隊長慌忙把傘罩上去,胡宗憲手一揮,揮掉了雨傘,走入了暴雨之中。
浙江長沙倭巢前沿陣地
一座座黑洞洞的炮口火光噴射。
暴雨傾盆,烏雲覆蓋著陸地覆蓋著海面一直到遙遠的天際。倭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