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帛動人心,但是韓瑞的臉皮還不夠厚,很自然的推辭說道:“伯父,我不能收。”
閱歷豐富,深諳人情世故,韓瑞這點小心思,怎麼瞞過鄭仁基,也沒有怎麼勸誘,只是不痛不癢道:“莊園是歸在淖約名下的,你只是代為接管而已,再者說了,議定婚期之後,一些禮節可以將就,但是婚宴,你準備在何處舉行?
“虞世南的那間破茅廬?”鄭仁基語氣沒有嘲笑之意,只是闡明事實而已,同時多了兩分笑侃:“若是你不怕丟臉,在這裡設宴待客也成,或許乾脆入贅,我更是歡迎,而且十分通情達理,以後淖約有兩子,可以斟酌過繼個姓韓。”
要不是清楚韓瑞是獨子,而且自己也有兒子,鄭仁基真打算這樣辦了。
無論古今,上門女婿的地位,都是非常的悲劇,韓瑞自然清楚,儘管對吃軟飯的行為沒有什麼歧視,而且也蠻覺得羨慕的,但是放在自己身上,那就很成問題了。
愛,需要勇氣,然而,入贅,需要的不僅是勇氣了,想到父老鄉親、兄弟朋友,聽聞訊息之後,接連不斷的指責、嘲笑、怒斥,韓瑞就不寒而慄,堅決搖頭表示拒絕。
“不妨考慮。”眼睛多了抹笑意,鄭仁基說道:“當然,也不強求,不過,淖約的婚宴,我不求你能辦得多麼風光得意,卻也不能寒酸小氣。”
“伯父放心,我不會讓她受委屈的。”韓瑞保證,把莊園契約推了回去,輕聲道:“請給我些時間,婚宴之前,若是還未能解決此事,再厚顏而來,拜請伯父相助。”
鄭仁基想了想,收回契約,年輕人嘛,總有股傲氣,輕易抹不下面子接受,過幾日,單獨派個僕役送去,就不會推辭了。
“走吧,一些婚禮細節,還要與錢兄他們商討。”把契約放回原處,鄭仁基站了起來,走到房門剎那,回身道:“別讓淖約傷心,她已經承受不住了。”
是在告誡,祈求,期待……或許都有吧。
韓瑞頓首,鄭重行禮道:“明白,我也希望每日見到她最美的笑靨。”
“不是希望,而是必須。”
“好……”
返回客廳,韓瑞才意識到,為什麼後世有那麼多人,會得婚前恐懼症,不是害怕承擔責任,而是害怕麻煩,只是敲定一個粗略的結婚議程,就有諸多繁雜步驟,更加不用說,以後的其他程式了。
看到一尺長的素布,上面密密麻麻列舉出來的事項,韓瑞頭皮隱約發麻,第一次懷疑,自己匆匆作出的決定,是不是真有些草率了。
幸好,也清楚韓瑞沒有經驗,鄭氏接過素布,觀望片刻,連連搖頭,拿起硃筆,塗塗抹抹,勾去一些步驟,讓韓瑞感激涕零,可惜胸中的感激,在幾息之後,立即蕩然無存,只見鄭氏奮筆疾飛,在抹去字跡的旁邊,又新增起來。
很快,一尺長的素布書寫滿了,鄭氏卻意猶未盡,再喚僕役取來新布,又寫了三尺,才心滿意足地收筆,同時搖頭說道:“有些忘記了,要回去翻查周禮才行。”
還有?韓瑞一陣怵然,不過,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讓他心情舒暢了許多。
在眾人的見證下,鄭仁基取來張精細朱帖,字型飄逸,寫下婚書,附上自己的名字,然後令人送回後院,沒過多久,僕役就將婚書呈回,望著帖下鄭淖約三字,鄭仁基心中一陣不捨,猶豫了半響,才遞給韓瑞。
樂滋滋地觀賞半天,龍飛鳳舞地簽上自己大名,待錢緒夫婦在見證人之下附名之後,韓瑞迫不及待收取回來,貼身收藏,笑容滿面,然後當然是開宴慶賀,觥籌交錯,歡聲笑語,唯一讓韓瑞覺得遺憾的是,直到宴席散去,卻沒有再見到鄭淖約的身影。
回去途中,為了安全著想,自然是分開兩輛馬車而坐,韓瑞與錢豐同車,卻沒有聊天的興致,拿出婚書,看了再看,差點笑不攏嘴,反正沒有外人,也不怕丟臉。
“這麼久了,我都能倒背如流,有什麼好看的。”錢豐哼聲道,直到現在,他還持反對的意見,可惜三比一,容不到他說話。
“哪天輪到你了,就會明白的。”韓瑞笑道,也不著惱。
“一意孤行,你遲早會後悔的。”與其說是詛咒,不如說是無力的勸告,錢豐十分無奈,眼睜睜的看著兄弟沉淪苦海,卻無能為力的感覺,讓人痛苦不堪。
“好了,事到如今,說什麼都晚了。”揚著手中的婚書,韓瑞笑道:“乖乖祝福我吧,說不定明年今日,三哥你就榮升為三伯了。”
別是忌日才好,錢豐眉目憂慮,忽然伸手道:“拿來給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