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真是不能外宿?”韓瑞皺眉道。
“不是不行,而是麻煩呀。”錢豐解釋說道:“國子監規定,五更就晨起,洗漱之後,博士、助教就開始授經講學,午膳之後,又要繼續,直到晡時晚膳,準時熄燈安寢,十分規律,想想,如果我住在這裡,豈不是要四更起來,天色未亮,就要匆匆忙忙奔赴長安城,還要等到城門開啟,再去國子監,算算,就知道時間肯定來不及啊。”
“嗯,也是。”韓瑞點頭說道:“留宿也好,多與老師同窗交流,學問自然容易增進。”
“話是如此。”錢豐撫著微凸的肚腩,愁眉苦臉道:“一日才兩餐,折煞人也。”
“兩個字,忍耐。”韓瑞笑道:“然後,就習慣成自然了。”
“哼,總是有辦法的。”錢豐撇嘴說道:“規矩再嚴,難免有疏漏的時候,我不信國子監三千儒生之中,沒有不偷吃的同道。”
韓瑞無語,拍著錢豐的肩膀,安慰道:“實在不行,叫錢貴帶個口信,想吃什麼,我給你捎帶送去。”
“那不如直接讓錢貴買,還須要經過你?”錢豐鄙視,搖頭嘆道:“果然,就像你說的,快要成親的男人,果真容易犯傻。”
韓瑞惱羞成怒,立時撲殺過去,折騰了良久,笑喘吁吁地躺在席間,休息片刻,才站起來收拾凌亂的房屋,不過是寥寥幾張草蓆而已,隨手攤鋪擺正就行,望著樸素,甚至說是簡陋的屋子,韓瑞的笑容慢慢斂去。
拍了下榻上的錢豐,韓瑞席地而坐,認真說道:“三哥,快則一月,慢則兩月,我就要成親了,想想,好像有些草率了。”
“怎麼,你後悔了。”錢豐翻身而起,一臉的興奮,急忙說道:“準備悔婚,我幫你參詳,有幾個方案,一是直接一走了之,二是……”滔滔不絕,立即說出四五個辦法,甚至連逃亡的路線都已經策劃出來,說不定連行李盤纏,都替韓瑞準備妥當,真是夠兄弟。
“那是當然,為兄弟兩肋插刀,乃是我的本性……”錢豐拍胸,豪爽大笑,發現韓瑞臉色不善,立即止聲訕然。
“我不是要悔婚。”韓瑞說道。
錢豐不解道:“那你說的草率,是何意思?”
“匆忙決定,卻忘記,長安到底不是揚州。”韓瑞苦惱道:“雖然這些日子來,承蒙三哥你,還有許多新朋好友的照顧,攜帶而來的盤纏未動分毫,卻也難以支撐一場婚宴。”
“二十一郎,那就是你的不對了。”錢豐不悅道:“雖然我不贊成你與鄭家的聯姻,但是一碼歸一碼,不能混為一談,有困難了,難道把兄弟我當成擺設不成。”
“向你求助,也非是不可,大不了回去之後,立即奉還罷了。”韓瑞坦然說道:“問題在於,婚宴耗資怕是不少,別說是我們了,就是叔父,恐怕也沒有吧,出門在外,不比家中,自然按量攜行,沒料居然出了意外。”
“說的也是。”錢豐深以為然。
畢竟是唐代呀,不比後世,一張卡足以漫遊世界,只要有銀行的地方,不怕取不出錢來,前提自然是卡里有錢,韓瑞感嘆,其實他何嘗不清楚,在唐朝開個錢莊,也是個生財致富之道,或許不用幾年,就能搛下富可敵國的錢財。
但是,春秋戰國以後,特別是漢武帝之後,商人的地位,一代不如一代,所謂的名商大賈,走的都是官*商*勾*結的道路,錢緒也是如此,每年的孝敬數額也不小,而且仍然朝不保夕,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就給貪婪的官員一口吞下。
所以錢緒才費盡心機,弄了個地主身份作為保護,畢竟在權貴眼中,商人與羊無疑,養肥了,自然要宰殺吃肉,最多注意一些吃相,不表現得難看罷了,為他人作嫁衣裳的事情,韓瑞當然不能接受,寧可諸多生財之道埋藏於心,也不願洩露出去,讓人覬覦。
“我覺得,你可以延遲日期,再作打算。”錢豐提議說道,其心昭然若揭。
翻著白眼,韓瑞說道:“遲恐生變。”
就是想要這個結果,錢豐暗暗嘀咕,攤手說道:“就算派人回揚州取來,也要費時日久,我沒有任何辦法了,總不能憑空變出錢來吧。”
“如果最後還是沒有辦法。”韓瑞嘆氣道:“那我就吃回軟飯了,反正軟飯香糯可口,吃上也是本事,有些人想吃都沒有機會呢。”
“吃軟飯,什麼意思呀?”錢豐莫明其妙道。
“嘿嘿,沒有什麼意思。”韓瑞搔首撓頭,訕笑道:“算了,你安心去讀書吧,有空我會去看你的,我再想想辦法,不行,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