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叫魯順的卻是個內侍,細看面容,他年紀也就是四十上下,但身形有些佝僂,還跛了一隻腳,鬢髮花白,十足年老體衰的模樣。他無聲無息地走到房中,向楚王郡主行了一禮:“奴婢在。”
楚王郡主嫌惡地看了一眼他的跛腳,抬袖捂著鼻子道:“聽好了,你給我趁夜悄悄兒往盧妃宮裡走一趟,告訴她王府來了急信,我需得回去了,今兒跟她說的話,她可得好生思量著,別不放在心上。她若聽我的,今後的榮華富貴就不用愁了,若不聽我的,也由得她去。今日我們王府過的是什麼日子,明兒她腹中的皇子就過的什麼日子,別怪我沒提醒她!”
魯順愣了愣,抬頭望向她:“郡主,宮中夜間是禁止閒人四處走動的,如今都過了一更天了!”
“所以才叫你悄悄兒地去!”楚王郡主著惱了,“你從前不是很有本事麼?怎麼連這點小事兒也辦不到?!”
魯順強忍下心中怒氣,壓低聲音道:“郡主,不是奴婢辦不到,實在是……都這時候了,各宮想必都落鑰了。即便是郡主親自前往,盧妃娘娘宮裡的人也要見著郡主的人才會開門,便是不開門,那也是理所應當的。郡主差奴婢前往,只怕盧妃宮裡的人只會給奴婢吃閉門羹!若郡主的意思,是讓奴婢不經過守門的人,直接進內殿見盧妃娘娘,就怕盧妃娘娘誤會是刺客,立時鬧起來,若奴婢不慎被拿住了,宮裡多的是人認得奴婢,到時查到郡主頭上,只怕連王府也要擔不是吧?”
楚王郡主細心一想,還真是這樣。不由得暗惱自己想得不周全,可她一向看魯順不順眼,只是礙於母妃有令在先,一定要她無論上哪兒都得帶著魯順,她才不得不忍受這個閹人。如今被他駁了回來,還挑了這許多錯漏之處,她即使明知道是自己不對,也不甘心在他面前丟臉。
魯順在楚王妃跟前侍候了多年,又在“楚王郡主”三歲時轉為服侍她,早知道她這個郡主的底細。嘴上雖尊稱她一聲“郡主”,心裡還不定怎麼笑話她是個上不了檯面的冒牌貨呢。她萬不能在他面前墮了威風!
她當即就罵了回去:“說了半天,你就是膽小怕事!從前母妃總誇你。說你是個能幹的,如今這點小事兒都辦不成。若你當真能幹,又怎會被盧妃宮裡守門的人擋回來?也不會讓盧妃誤把你當成是刺客了,更別說被人抓到!”
魯順忍了忍氣,低頭道:“郡主。奴婢是沒用,可您也得想好了,若奴婢真個沒驚動旁人就把話帶到,盧妃娘娘就不會著惱麼?大半夜的,奴婢一個閹人跑到她寢宮裡……”
楚王郡主一抬下巴:“我是讓你帶話,指點她迷津的。她有什麼好著惱的?若她當真是個不知好歹的東西。那也活該她沒造化!”她瞪了魯順一眼,“你只要照我說的去做就好,記得別給人發現了。若是連這點差事都辦不好。我就告訴哥哥去,不用你在跟前侍候了!你這樣的跛子,年紀又大了,換了別家王府,早將你貶去養老。也就是母妃仁厚憐下,才會念在你侍候了多年的份上。讓你繼續當差。你不念母妃的恩情,好好當差就罷了,若敢壞我的事,看我不饒你!”
魯順聽了,就知道自己真的無法再拒絕這項差遣了,只是心下的怨恨越積越深,他心下一動,決定要給自己留個保命符,預防萬一:“奴婢領命就是。只是奴婢見了盧妃娘娘,萬一她不信是郡主差遣來捎話的,硬將奴婢當是刺客,鬧將起來,那該如何是好?”
這倒有可能。楚王郡主熟悉盧妃,知道她最是小心多疑不過的了,想了想,便把頭上插的一隻簪子取下來,扔到地上:“也罷,你將這個拿去。方才我見她時,就是戴著這簪子,她與我客氣時還誇過兩句。只要見到你手上有這簪子,她就知道你是我派去的了。”
魯順揀起簪子,慢慢退了出去。才走到門邊,楚王郡主忽然想起一件事,又叫住了他:“你可得護好這支簪子,別落到旁人手裡了。若事情走漏了風聲,有旁人拿了它來找我問罪,我只說是你偷了去,到時候你有什麼下場,可別怪我這個做主人的不護著你!”
魯順的身體頓了一頓,沒說什麼,繼續退出去了。
綠緞看著他出了殿門,悄無聲息地消失在夜色中,有些不放心地回來道:“魯公公真的能辦到麼?我瞧他平日連走路都走不好……”
楚王郡主冷哼道:“母妃從前差他辦過不少事,這點小事兒還難不倒他。我只是瞧不慣他那張臉,總斜眼看人。要不是母妃硬要留著他,我早把人打發了!”
藍綾眼中露出一絲不忍:“郡主,您也別這麼說。他從前是王府裡的二總管,也算是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