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才忽然覺得小孩會像方童童一樣臉上有顆小黑痣……”我拍打著方峻的肩膀跟他說話,語氣放得很輕鬆,我想緩解方峻的緊張。不想,我碰到他肩膀的一剎那嚇了他一跳,在他下意識的一揮手的同時,我手中的佛珠滑落到地板上,繩子斷開了,菩提子散落了一地。
我和方峻愣在那裡,就在佛珠落地的瞬間,我的心好像也被人狠狠地刺了一下,一種從未有過的疼痛傳遍全身。當我們反應過來起身去撿那些佛珠的時候,產房裡傳出了響亮的嬰兒啼哭聲,我和方峻同時像被電到一般停在那裡,然後,我們突然間擁抱在了一起,痛哭起來。
“這回沒事了,孩子出來了。”方峻說。
產房的門被開啟,護士抱出一個小小的嬰兒。“是個女孩兒。”她從產房的門口一閃進了另外的房間,就在那一閃的瞬間裡,我清晰地看到小孩的臉上居然真的像我想象的那樣,鼻子的一側長著小小的一顆黑痣。
手術室的燈還繼續亮著,又過了三個多小時,田主任才疲憊地從裡面走出來。她站在門口摘下口罩的同時,對我和方峻深深地鞠了一躬…………
四十五、
在我去南方的那段時間裡,嘎嘎被託付給了我的一個朋友。不久以後開始了禽流感,動物檢疫部門接到群眾舉報從朋友家裡揪出了嘎嘎,殺了它,在他們即將焚燒它的時候,朋友撲上去從嘎嘎的一對翅膀上拔下了兩支羽毛,所以當我回來的時候,嘎嘎已經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那兩根羽毛是它曾經來過這個世界惟一的證明……
我至今不能原諒那些人,既然嘎嘎已經死了,為什麼還要去燒了它,火是嘎嘎最怕的東西。
根據方童童生前立下的遺囑,律師把公司平均分成了三份兒,我和方峻、小濤每個人都分得其中之一。除此之外,我比他們兩個還多分了一個孩子,在她去南方之前留給我的信封裡裝著她寫給我的綿長的信,方童童說如果她出了什麼意外的話,希望我能替她養大小孩。
我讓方童童的女兒隨我姓王,我給她取名王思童。為了紀念我的寵物,我固執地給小孩起了一個小名——嘎嘎。
還沒等我走近,從車裡跳出一個濃妝豔抹的傢伙,指著嘎嘎肆無忌憚地向周圍吆喝:“這是哪來的家禽啊?”我聽了大為不快,抱起驚魂未定的嘎嘎跟她糾纏起來:“嘿,怎麼說話呢這是!什麼家禽,這是我養的寵物。”
她看著我忽然笑了:“我說,你也忒無聊了吧,菜市場裡三十塊錢買的比你這可肥多了。”
嘎嘎並無大礙,受了驚嚇在我的懷裡不停地抖動,我將它放到地上,鼓勵它走上兩步。“嘎嘎,走兩步,看看有事沒有。”
“就一隻破鴨子,你還想訛我怎麼著?”她在一邊不滿意地嘟囔著。
果然,嘎嘎的一條腿走起來有些跛,我重新抱起她檢查,大概是扭到了。我拿眼角的餘光看著面前這個年輕女子,心裡盤算著該不該跟她較勁。說實話,嘎嘎看起來沒多大問題,但這傢伙的態度實在叫我不能接受,就在我還沒拿定主意的時候,那傢伙又開口了:“到底怎麼著,說話。”她的語氣聽起來很不耐煩,“就算是給軋死了,我大不了賠你一隻。”
“八成是骨折了,”我肯定地說道,“丫最近缺鈣。”
“神經病!”她顯得很氣惱,罵了一句轉身鑽回了車裡,準備離開。“以後把家裡的雞鴨看好了,跑大街上算怎麼回事啊,你當這是你們家菜園子啊?”她不但盛氣凌人而且出言不遜,我運足了一口氣,正打算甩開腮幫子跟她理論一番,不想,她的汽車像半身不遂似的顫抖了幾下之後居然風一樣開走了,我只好對著她離開的方向啐了口濃痰,準備離開。
我扭頭還沒走出幾步,一輛巨大的貨車載著重物呼嘯而過,接著是尖銳的金屬之間急速摩擦的聲響,再回頭看時,那漂亮小姐開的紅色汽車已經翻倒在一邊,貨車似乎想都沒想,繼續呼嘯而去。
當時當刻,除了“活該”二字我再想不出什麼合適的語言了。我抱上嘎嘎,跟著人群一起上前打算看個究竟。
殷紅的血從車廂裡開始滲透出來,剛才在我面前牛氣沖天的小妞死人一樣趴在方向盤上,圍觀的眾人七嘴八舌地張羅著報警。
一陣悶雷從頭頂滾過,還沒容人們考慮,雨滴就已經急不可待地摔了下來,砸在臉上生疼,眾人一鬨而散,只有我和嘎嘎站在那裡。
警車一點不含糊,馬上就到了,那個曾經對著所長辦公室方向宣誓的胖子跳下車來,直接就問我:“怎麼回事?”
“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