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走。一連十餘日毫無進步,雲衢悶悶不樂。皓東怕他悶出病來,有一晚,高高興興地闖進他房裡道:“雲衢,你不要盡在這裡納悶了,我們今夜去樂一下子吧!你知道狀元夫人傅彩雲嗎?”雲衢道:“就是和德國皇后拍照的傅彩雲嗎?怎麼樣?”皓冬道:“他在金家出來了,改名曹夢蘭,在燕慶裡掛了牌子了。我昨天在應酬場中,叫了她一個局,今夜定下一臺酒,特地請你去玩玩。”說著,不管雲衢肯不肯,拉了就走。門口早備下馬車,一鞭得得,不一會到了燕慶裡,登了彩雲妝閣。此時彩雲早已堂差出外,家中只有幾個時髦大姐,在那裡七手八腳地支應不開。三間樓面都擠得滿滿的客,連亭子間都有客佔了,只替皓冬留得一間客堂房間。一個大姐阿毛笑眯眯地說道:“陸大少,今天實在對不起,回來大小姐自己來多坐一會兒賠補吧!”皓冬一笑,也不在意。雲衢卻留心看那房間,敷設得又華麗,又文雅,一色柚木錦面的大榻椅,一張雕鏤褂絡的金銅床,壁掛名家的油畫,地鋪俄國的彩氈;又看到上首正房間裡已擺好了一席酒,許多客已團團的坐著,都是氣概昂藏,談吐風雅。忽然飄來一陣廣東口音,雲衢倒注意起來。忽聽一個老者道:“東也要找陳千秋,西也要找陳千秋,再想不到他會逃到日本去!再想不到人家正找他,我們恰遇著他。”又一個道:“遇見也拿不到,他還是和天彛���焯煸諞黃穡�埔楦錈�氖隆!崩險叩潰骸熬褪悄玫玫劍�乙膊輝改謾D昧艘桓觶�褂斜鷥觶�惺裁從媚兀 痺漆樘�耍�駁檬治枳愕鈣鵠矗�僕起┒�蛻�潰骸疤て鋪��廾俅Γ�美慈�環壓し潁 別┒�潰骸罷庖話嗍鞘裁慈四兀咳夢依刺轎室幌隆!彼底牛�拖蚰潛叻坷鉲翱謖咀諾陌⒚�辛蘇惺鄭�⒚��ο屏苯�礎U�牽核B雲攫去無雙士,墮溷重看第一花。
不知阿毛說出那邊房裡的客究是何人,且聽下回分解。
第三十回 白水灘名伶擲帽 青陽港好鳥離籠
上回書裡,正說興中會黨員陸皓冬,請他黨友楊雲衢,到燕慶裡新掛牌子改名曹夢蘭的傅彩雲家去吃酒解悶。在間壁房間裡一班廣東闊客口中,得到了陳千秋在日本的訊息,皓冬要向大姐阿毛問那班人的來歷。我想讀書的看到這裡,一定說我敘事脫了箏了,彩雲跟了張夫人出京,路上如何情形,沒有敘過。而且彩雲曾經斬釘截鐵地說定守一年的孝,怎麼沒有滿期,一踏上南邊的地,好象等不及地就走馬上章臺呢?這裡頭,到底怎麼一回事呢?請讀書的恕我一張嘴,說不了兩頭話。既然大家性急,只好先把彩雲的事從頭細說。
原來彩雲在雯青未死時,早和有名武生孫三兒勾搭上手,算頂了阿福的缺。他們的結識,是在宣武門外的文昌館裡。那天是內務府紅郎中官慶家的壽事,堂會戲唱得非常熱鬧,只為官慶原是個絝袴班頭,最喜歡聽戲。他的姑娘叫做五妞兒,雖然容貌平常,卻是風流放誕,常常假扮了男裝上館子、逛戲園,京師裡出名的女戲迷。所以那一回的堂會,差不多把滿京城的名角都叫齊了,孫三兒自然也在其列。雯青是翰院名流,向來瞧不起官慶的,只是彩雲和五妞兒氣味相投,往來很密,這日官家如此熱鬧的場面,不用說老早的魚軒蒞止了。彩雲和五妞兒還有幾個內城裡有體面的堂客,佔了一座樓廂,一壁聽著戲曲,一壁縱情談笑,有的批評生角旦角相貌打扮的優劣,有的考究鬍子青衣唱工做工的好壞,倒也議論風生,興高采烈。看到得意時,和爺兒們一般,在懷裡掏出紅封,叫丫鬟們向戲臺上拋擲。臺上就有人打千謝賞,嘴裡還喊著謝某太太或某姑娘的賞!有些得竅一點的優伶,竟親自上樓來叩謝。這班堂客,居然言來語去地搭訕。彩雲看了這般行徑,心裡暗想:我在京堂會戲雖然看得多,看旗人堂會戲卻還是第一遭,不想有這般興趣,比起巴黎、柏林的跳舞會和茶會自由快樂,也不相上下了。正是人逢樂事,光陰如駛,彩雲看了十條出戏,天已漸漸的黑了。彩雲心裡有些忐忑不安,恐怕回去得晚,雯青又要羅嗦。不是彩雲膽小謹慎,只因自從阿福的事,雯青把柔情戰勝了她。終究人是有天良的,縱然樂事賞心,到底牽腸掛肚,當下站了起來,向五妞兒告辭。五妞兒把她一拉,往椅子上只一撳,笑著道:“金太太,您忙什麼,別提走的話,我們的好戲,還沒登場呢!”彩雲道:“今兒的戲,已夠瞧了,還有什麼好戲呢?”五妞兒道:“孫三兒的《白水灘》,您不知道嗎?快上場了!您聽完他這出拿手戲再走不遲。”彩雲聽了這幾句話,也是孽緣前定,身不由主地軟軟兒坐住了。一霎時,鑼鼓喧天,池子裡一片叫好聲裡,上場門繡簾一掀,孫三兒扮著十一郎,頭戴范陽卷簷白緣氈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