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了重傷的弟兄躺在陣地上,沒法子往下運。
蕭劍揚身上也掛了兩處花,都不算重,右邊的小臂給日本人的刺刀拉了一條長長的口子,深倒不深;左邊的肩頭捱了一槍托,腫了起來。
說起這一槍托,他捱得可真是冤枉,在剛才的混戰中,四班的一個弟兄殺紅了眼,掄著步槍亂砸。蕭劍揚臉上戴著日本人的防毒面具,這位弟兄把他也當成鬼子了,上來就是一槍托。虧得蕭劍揚反應快,往旁邊閃了閃腰,把砸下來的勁兒卸了卸,否則這整條左胳膊就要讓他給廢了。
對於身上的傷,蕭劍揚倒沒怎麼在意,對付著包紮了一下。
讓他心疼的,是自己這把中正步槍。
自從入伍領到這把步槍以來,他就把它當自己的親兄弟一樣對待。平時總是儘可能地輕拿輕放。站崗的時候,他把槍托不直接放在地面上,而是放在自己的腳面上。為了這,他沒少挨當官的罵。
可在剛才的白刃戰裡,他的這把寶貝步槍不知多少次跟日本人三八大蓋磕來碰去。步槍的護木和槍托上,添了許多印子與劃痕,而且還沾了不少血汙。
蕭劍揚蹲在塹壕裡,抻起袖子,在槍身上使勁地來回擦拭。嘴裡還低聲叨咕著:“剛才可讓你遭罪嘍,兄弟,……”
他不停地擦著,直到有人從邊上踢了踢他的腿。
抬頭一看,一名高個子軍人正站在自己面前。那人一身藍灰色的棉布軍裝,穿著布鞋,打著綁腿,頂著鋼盔,腰裡扎著士兵用的小皮帶,手裡也拎著一把上了刺刀的中正步槍。
再仔細一瞅,敢情是團長。蕭劍揚趕緊扶著塹壕壁站了起來。
【當時國民革命軍部隊中的軍事主官,包括師長這一級,在作訓、演習、作戰的時候,經常穿著普通士兵的服裝,甚至也穿草鞋。
這樣的裝扮,可以避免敵方辨認出己方的戰地指揮人員。】
團長張靈甫,帶著團部的幾個參謀和自己的衛兵,來一營二連的陣地上瞧瞧戰況。這會兒,他也認出了這個窩在塹壕裡擦槍的中士,正是那個槍法出眾的小子。
張靈甫上下打量了蕭劍揚幾眼。中士的右小臂鬆鬆垮垮地纏著繃帶,棉軍衣的右下襟被日本人的單刃刺刀劃了個大口子,露出了灰白色的棉絮。
張靈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