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烏有時,有的自殺未遂,有的患了精神分裂症……至於我,被那個雜種誘騙,把自己的青春和才華都扔到那個該死的工程中,現在得到的只是世人的唾罵!”
躺在地板上的沈華北迷惑地搖著頭,表示他聽不懂。
“你面對的是一個法庭,一個由南極庭院工程的受害者組成的法庭!儘管這個國家的每個公民都是受害者,但我們要獨享這種懲罰的快感。真正的法庭當然沒有這麼簡單,事實上比你們那時還要複雜得多,所以我們才不會把你送到那裡去,讓他們和那些律師扯上一年屁話之後宣佈你無罪,就像他們對你兒子那樣。一個小時後,我們會讓你得到真正的審判,當這個審判執行時,你會發現如果七十多年前就死於白血病是一件多麼幸運的事。”
周圍的人又齊聲獰笑起來。接著有兩個人架起沈華北的雙臂把他向門外拖去,他的雙腿無力地拖在地板上,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
“沈先生,我已經盡力了。”在他被拖出門前,郭醫生在後面說。他想回頭再看看她,看看這個被妻子稱為他在這個冷酷時代惟一可以信任的人,但這種被拖著的姿勢使他無力回頭,只聽到她又說:“其實,你不必太沮喪,在這個時代,活著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當他被拖出門後,聽到醫生在喊:“快把門關上,把空淨器開大,你要把我們嗆死嗎?!”聽她的口氣,顯然不再關心他的命運。
出門後,他才明白醫生最後那句話的意思:空氣中有一種刺鼻的味道,讓人難以呼吸……他被拖著走過醫院的走廊,出了大門後,那兩個人不再拖他,把他的胳膊搭到肩上架著走。來到外面後他如釋重負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但吸入的不是他想像的新鮮空氣,而是比醫院大樓內更汙濁更嗆人的氣體,他的肺裡火辣辣的,爆發出持續不斷的劇烈咳嗽。就在他咳到要窒息時,聽到旁邊有人說:“給他戴上呼吸膜吧,要不在執行前他就會完蛋。”接著有人給他的口鼻罩上了一個東西,雖然只是一種怪味代替了先前嗆人的氣味,他至少可以順暢地呼吸了。又聽到有人說:“防護帽就不用給他了,反正在他能活的這段時間裡,紫外線什麼的不會導致第二次白血病的。”這話又引起了其他人一陣怪笑。當他喘息稍定,因窒息而流淚的雙眼視野清晰後,便抬起頭來第一次打量未來世界。
他首先看到街道上的行人,他們都戴著被稱為呼吸膜的透明口罩和叫做防護帽的大草帽,他還注意到,雖然天氣很熱,但人們穿得都很嚴實,沒有人露出面板。接著他看到了周圍的環境,這裡彷彿處於一個深深的峽谷中,這峽谷是由高聳入雲的摩天大樓構成的,說高聳入雲一點都不誇張,這些高樓全都伸進半空中的灰雲裡,在狹窄的天空上,他看到太陽呈一團模糊的光暈在灰雲後出現,那光暈移動著黑色的煙紋,他這才知道這遮蓋天空的不是雲而是煙塵。
“一個偉大的時代,不是嗎?”鄧洋說,他的那些同夥又哈哈大笑起來,好像很久沒有這麼開心了。
他被架著向不遠處的一輛汽車走去,形狀有些變化,但他肯定那是汽車,大小同過去的小客車一樣,能坐下這幾個人。接著有兩個人超過了他們,向另一個方向走去,他們戴著頭盔,身上的裝束與過去有很大的不同,但沈華北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們的身份,並衝他們大喊起來:“救命!我被綁架了!救命!!”
那兩個警察猛地回頭,跑過來打量著沈華北,看了看他的病號服,又看了看他光著的雙腳,其中一個問:“您是剛甦醒的冬眠人吧?”
沈華北無力地點點頭:“他們綁架我……”
另一名警察對他點點頭說:“先生,這種事情是經常發生的,這一時期甦醒的冬眠人數量很多,為安置你們佔用了大量的社會保障資源,因而你們經常受到仇視和攻擊。”
“好像不是這麼回事……”沈華北說,但那警察揮手打斷了他。
“先生,您現在安全了。”然後那名警察轉向鄧洋一夥人,“這位先生顯然還需要繼續治療,你們中的兩個人送他回醫院,‘這位警官將一同去了解情況,我同時通知你們,你們七個人已經因綁架罪被逮捕。”說著他抬起手腕對著上面的對講機呼叫支援。
鄧洋衝過去制止他:“等一下警官,我們不是那些迫害冬眠人的暴徒。你們看看這個人,不面熟嗎?”
兩個警察仔細地盯著沈華北看,還短暫地摘下他的呼吸膜以更好地辨認,“他……好像是米西西!”
“不是米西西,他是沈淵的父親!”
兩個警察瞪大雙眼在鄧洋和沈華北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