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唇(1 / 2)

小說:司絨 作者:容溶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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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幕籠罩整座京城。

在蛛絲般的雨線裡,一輛馬車破開雨幕疾馳而來。

司絨往街邊讓了幾步,壓下傘面,看那馬蹄踏破水窪,濺起碎珠無數,聽那馬蹄聲由急到緩,直至停下。

她側過身,把傘面抬起,半掀起的車簾旁,一張冷冽的側臉就這麼映入眼簾。

司絨心虛,徐徐吸口氣,把心潮壓平,散漫地扯出一道笑:“太子殿下是來捎我一程的嗎?”

封暄往前傾身,手指搭在車窗,不動聲色地盯她兩息,如同俯視掌心裡好不安分的小獸,氣勢撲面而來。

一副“你跑不掉”的模樣。

隨後點了頭,說:“內城已封,街上怕是不太平,公主孤身一人在外,孤自然不能坐視不理。”

司絨微嘆:“殿下對阿悍爾,若也能有這樣的和顏悅色就好了。”

封暄意有所指:“等阿悍爾也成為孤的囊中之物,孤自然和顏悅色。”

“也?”她何時成他掌中物了?

封暄居高睨著她,兩人的視線隔著細密的雨簾撞在一處,雨聲消失了,灰瓦溼牆隱匿了,兩人短短的幾次交鋒,都恨不得在風平浪靜之下,把那股隱晦的鋒芒對撞個盡興。

他視她如囊中之物,她看他同樣是待捕獵物。

片刻後,司絨笑了笑,把鋒芒斂盡了,客氣地說:“風急雨密,那就有勞太子殿下……捎我這短短一條街了。”

馬車外頭看著樸素無華,裡頭五臟俱全,連矮榻都有,司絨有眼力,沒往矮榻的另一側坐,提了裙襬就要往底下的軟墊坐下。

馬兒在這時緩緩前行,司絨少坐馬車,不防這一下動靜,身子重心忽地不穩,整個人像被鑿了根的嫩竹,往前栽倒。

這一息很長又很短,她聽到自己驟然錯亂的呼吸,大紅色的百褶馬面裙如扇面盪開,膝蓋似乎有預見性地開始疼痛,車壁不知名的雕刻紋路驀地放大。

一息過後,呼吸仍亂著,裙面還晃著,膝蓋手肘都沒有痛感,她的小臂多出了一隻浮著青筋的手。

下倒的趨勢被止住。

接著腳底磨著軟墊,身子擰轉,裙裾上波浪般的金色紋線一晃,穩穩垂在腳面,司絨也穩當地坐在了矮榻另一側。

司絨的心砰砰跳,落回了胸口,扭頭看封暄:“殿下心情挺好?”

封暄收了手,反問她:“一個人?你的護衛呢?”

司絨無聲冷笑,哪兒是來捎她一程的,分明就是來堵她的。

嗅覺真是一等一的敏銳。

屬狗的吧這太子!

她不慌不忙地拆招:“稚山啊,在都亭驛裡磨刀呢,殿下這幾日關照太多,稚山的刀都快砍豁了。”

說著話,忽地感覺眉邊的水珠滑下了臉頰,她低頭往小兜裡找帕子,說:“怎麼,殿下尋他有事?”

明知故問,人都被他捏在手心了還一副無法無天,壞得冒水兒的樣。

封暄也沒指望她說實話,闔著眼不回。

司絨找不到帕子,這才想起來帕子在丹山馬場擦臉的時候用了,轉頭問封暄:“殿下,借塊帕子。”

封暄冷淡地回:“沒有。”

“……”北昭的男子,誰出門不帶塊帕子,司絨在心裡罵他小心眼兒。

也只好攥著袖子,抬起手往臉上擦,袖子還未碰上臉頰,跟前又塞過來一塊天青色的絲帕,她不客氣地接過:“多謝殿下。”

絲帕被抽走時,滑過封暄的掌心,指尖被一點沁涼輕微觸碰。

司絨攤開帕子,仰了頭,把它整塊兒罩在臉上,鼻腔裡果然有雪松味兒,她闔眼聞著。

薄薄的絲帕暈著雨水,貼在她面上,模糊了五官,只勾勒出一道輪廓,封暄摩挲著扳指,目光似一隻有實質的湖筆,從她的額往下描畫,勾出鼻峰,下滑至唇瓣。

看到那兒因為水潤而把絲帕濡溼,貼得嚴絲合縫,透出底下的殷紅,清冷的天青色裡,獨獨的一抹殷紅。

唇是微張的,氣息流動,絲帕被氣流帶來極其細微的起伏。

這姑娘天生有一種操控氣場的本事,她一上馬車,馬車內寂冷的氣氛就不由自主退散,被逼退到角落。

在丹山馬場上,他想錯了。

她不是受陽光青睞,她就是阿悍爾的烈陽,帶著具有侵略性的溫暖,然後在你產生貪戀的時候,將你燃成灰燼。

她仿似無辜,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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