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子地禁衛軍軍官,可真有個橫勁兒!和他那個徐大帥,也算是差相彷彿了。
王超大聲下令,小舅子營官兵頓時開始動作,押著那些官兒們就準備開步走。官兒們蹲了半宿了,這個時候又是哀聲震天,那藩臺賈益謙還在人群當中大喊:“我們好歹也是朝廷命官!你徐一凡要扯旗造反黃袍加身隨便你,可是總要給咱們留點體面!”
正擾攘的時候,就聽見卡子外頭百姓們一陣喧譁,溥仰王超的目光都轉了過去,就看見本來擠得水洩不通的百姓們波分浪裂,跌跌撞撞的讓開。一群人穿著號坎,拿著五花八門的傢什,滿頭大汗的趕了過來。當先七八條漢子抬著一頂夏天用的涼轎,轎子上面是個胖大漢子,正聲嘶力竭地大喊:“老子操徐一凡祖宗八輩兒!想造反是不是?好啊,我玉昆在這江寧城一天,要不砍了老子腦袋祭旗,你這個缺德冒煙地傢伙反上京城去。要不你這孫子就把人全給老子放了!老子還要扯著你的手上紫禁城打官司去!”
“…………江…………江寧將軍玉昆!”白斯文顫聲報出了來人姓名。
王超地目光也投向了身邊溥仰,他一隻手已經揚起,小舅子營的禁衛軍官兵們嘩啦地一聲將子彈推入槍膛,再嘩的一聲,卡子面前幾十杆步槍已經舉起,寒光在刺刀尖上閃動,對準了衝在最前面,想搬開卡子拒馬的那幾條壯漢。
所有人頓時都停下了腳步,只是看著禁衛軍黑洞洞的槍口。他們這些人,都是滿城裡面所謂的旗兵。但是說起來是兵,上一次操練是幾十年前,還真沒人想得起來了。最多的軍事經驗,也就是糾集弟兄打群架。手裡一個個也沒傢伙。滿城武庫裡面的洋槍,還是洪楊亂平後,淮軍淘汰下來的燧發槍。早鏽成了一堆鐵疙瘩,人人手裡抄著的傢伙,還是打架用地小攮子鐵尺,和眼前這一排筆直肅殺的禁衛軍官兵比起來,塞人家牙縫也不夠啊!
這個時候,連周圍百姓一直很高昂的喧鬧聲音。都安靜了下來。
底下人不敢上前,玉昆還坐在涼轎上發瘋般地又叫又罵。
他雖然定的主張是以靜制動。靜觀其變。說白了也就是讓榮祿和徐一凡鬧去,他省得麻煩。官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是不二法門。
可是今晚徐一凡發瘋一般搜捕全城官員,這些在秦淮河胡地胡天的官兒們。還是有不少漏網,不管旗員漢員,第一時間就跑到他這裡求救。一聽玉昆就急了。
朝廷給他的旨意,是協助榮祿和徐一凡頂著幹。若是徐一凡在江寧城老實一點兒,他也不見得非要當這個出頭鳥。可是徐一凡如此做,就是徹底撕下了臉。他就在江寧,如果不有所反應,怎麼也推託不了!
人救不救得了。那是個能力本事的問題。可是這個時候不出頭。就是個忠心立場的問題!朝廷對徐一凡只有暗著來,要拿掉他玉昆地頂子。可是一份旨意的事情!誰叫他是旗人
當下玉昆反應還算快,一邊安頓家眷馬上出城。到蘇州去,一邊集合滿城人手,先去救人,然後再和徐一凡鬧。大冬天半夜裡頭,誰都在炕頭摟著老婆睡了個五迷三道,一聲召集令下,兩個多時辰,健壯旗丁才算稀稀拉拉來齊,站在校場當中等候地玉昆大將軍,批襟當風,心中除了悲壯,就是委屈。
你徐一凡有本事,到蘇州去當面找榮祿啊,找我一個滿洲將軍,算什麼本事?是榮祿挑這個頭兒,幹嘛拿我這裡開刀?
這世道,沒有老實人的活路啦!溥仰算是這次掃黃打非行動的總指揮,又是徐一凡身邊親信。大家的目光都投向他。後面那些本來一臉晦氣模樣地官兒們,看到玉昆趕來撐腰,頓時也嗡的一聲鬧了起來。
“嫖院子賭牌九,犯了什麼王法,有大清律!參你樂意參誰還擋得住你費那幾個筆墨錢,有這麼糟踐人的?”
“徐一凡就不是個好東西!我們是朝廷兩江牧守,小小有個舉止不檢,就算要黃封送京,也要朝廷放欽差過來!沒有朝廷的旨意,了不起徐一凡最多能停了咱們差使,怎麼處置,能由得了他!”
“侮辱斯文,侮辱斯文…………玉大人,替咱們做主啊!玉大人這裡不成,還有蘇州榮中丞,榮中丞不行,你老子上京控你徐一凡去!兩江還是不是朝廷的地盤了,由著你第一天才到就如此跋扈?你徐一凡…………你你你你,你就是個安祿山!這幫黃皮狗,也就是史思明之流!”
“…………老哥,兄弟學問淺,這倆人是誰?哪個地方的督撫?”
眼看這些官兒們也要站起衝亂佇列,溥仰回頭大喝一聲:“給老子用槍托砸!砸壞了,老子頂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