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都忙忙碌碌,給吵得天昏地暗。不時有人撞在一起,就是各種口音的罵聲響起。突然間不知道誰噓了一聲兒:“大人來了!”所有人都頓時安靜了下來,忙不迭的打千下去:“大人!”
夜色當中,果然是榮祿捧著一個銀水菸袋,在兩個差官提著燈籠照路之下,一搖三擺的過來。看見眾人行禮,還和氣的擺了擺手。
看來今天榮大欽差,心情不壞。
他身邊還跟著一個原來老交涉公署的委員,只是彎著腰等著聽榮祿的吩咐。
“到了白天,你們還是坐著有我欽差節旗的馬車四處走走,飛飛片子。讓別人以為我還在漢城,這兒保不準有徐一凡的耳報神,可不能讓他知道我上路了!”
委員忙不迭的彎腰答應。
榮祿笑笑,拿起紙吹撲的一聲吹著,就去湊煙窩點火。那委員卻不長眼睛的加了一句:“大人,萬一……您不在漢城的時候兒,有什麼變故,屬下們請誰的示?”
榮祿臉一下沉了下來,煙也不點了:“有什麼變故?能有什麼變故?來回半個月的功夫,天還能塌下來?你們都是老交涉了,我不在就不能應付了?拖著就是了,當官這麼頂容易的事情,還要我來教著你們?真是混蛋!我去也是把禁衛軍帶回來,為了鎮住漢城!我離開漢城這半月功夫,要是誰透露了我離開的風聲。我也不參啊彈的,頂子不痛不癢,有銀子就捐回來了…………老子是軍法治屬員的,明白不明白!”
那委員斗大的汗珠都下來了,半個屁也不敢多放。唯唯連聲的就退了下去。
榮祿沒了抽菸的心情,將水菸袋塞給差官。揹著手散步磨牙齒。
徐一凡啊徐一凡,你嚇得住袁世凱,又能拉李鴻章幫你說話兒。這下老子親自過來,看你又怎麼蹦達?一山不容二虎,老子還想再朝上爬呢,能給你治住?
他抬頭又看看漢城的夜空,天上有一點浮雲,明兒又是一個好天氣。黑暗中,漢城安安靜靜。
這麼個小國,兔子都不拉屎的地方,還能有什麼大事兒了?
笑話!
第二十四章 潰局(上)
色漸漸的深沉了下來,烏雲在夜空當中低低的垂壓著隱的悶雷聲在天空當中滾過。
朝鮮的雨季,正如期到來。
漢城街道上面,暴雨前的大風颳得嗚嗚作響,鬼哭狼嚎的。街頭一片黑暗,只有垃圾被捲起。打更防火的人都躲在了街角,整個城市,顯得空蕩蕩而又安安靜靜的。不遠處漢江水也捲起了波濤,在黑暗中反覆拍打著江岸,發出嘩嘩的聲音。
離景福宮並不是很遠的地方,有一處荒涼的大宅。是原來屬於朝鮮開化黨人一個大臣的產業。甲申事變開化黨慘敗,在大院君的報復中,這位開化黨大臣在亂軍當中死去。宅子也空廢了下來,因為有鬧鬼的傳言,也沒人來佔這裡居住。永遠都是靜悄悄的荒廢在這兒,似乎就從來未曾有人跡存在過一般。因為這種陰森的氣息,大白天裡,偶爾有行人經過,都繞得遠遠兒的,還加快速度快步透過那裡。
在這個暴雨將來的夜晚裡,這個宅子裡,卻隱隱有響動的聲音傳出來。似乎原來主人的陰魂,藉著大風回家了一般。
宅子裡面,卻是***通明,但是窗戶和破損的地方,都用了黑布遮擋起來,一點亮光也透不出去。屋子裡面滿滿當當的都是人,或蹲或坐,每個人都神色緊張,穿著短裝。幾乎沒有人在交談,只是心神不屬的在那裡沉默。
屋子裡面一點風都透不進來,加上暴雨前的悶熱。還有正堂上面供奉著香案上地煙火。讓裡面空氣顯得分外的混濁,幾乎每個人都大張著嘴吃力地喘息。也不知道是因為空氣不好。還是緊張,有的人滿臉通紅,一副隨時撐不住要暈倒過去的樣子。
幾百個人,都在靜靜的等待著。
堂屋後面通道的腳步聲突然響了起來,幾十條漢子刷的一下就站了起來。這些人當中不少人看起來就是向來養尊處優地樣子,都是一張張高麗扁臉小眼睛。穿著短裝都顯著彆扭。有的人腰裡鼓鼓囊囊的,彆著的肯定是洋槍短銃之類的武器,有的人手裡還捧著白布包裹的長條形兵刃,指不定就是家傳的寶刀。朝鮮承平日久,武備廢弛,正規軍形同虛設,在漢城腹心之地,卻出現了這麼幾百人秘密集會的武裝集團!
屋子裡面走出來的人正是金玉均和樸泳孝兩人。金玉均同樣穿著短裝,兩條白布帶交叉纏繞在背後,將袖子牢牢地扎住。整個人殺氣騰騰。眼神銳利得讓人不敢逼視。穿著一條西式的褲子,腰帶上面。一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