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下去。
回到原點好了……就當他從未出現過……就當她從不認識他。
心中是這樣想得好好的,可為何那股怨氣總是縈繞不去?他明明就是將她視為燙手的山芋,巴不得趕緊擺脫她,這會兒又來扮什麼好人了?而且,他明明就是個無心無情的壞蛋,為什麼長了那麼一雙眼睛,清冷到了盡處竟滿是淡淡的溫柔?
好討厭。越瞭解他,就越討厭他,她……一定會討厭他到底。
刀劍相交碎斷的錚鳴聲伴著異物破空而來的嘯聲,撕裂了兩人間各懷心思的沉默,她聞聲望去,瞳孔瞬間張大,看到了泛著青光的冷洌劍鋒和陰狠嫉恨的冷洌眼神,她忍不住一顫,未及細想的身體傾斜,正迎上了他聞聲伸出來拉她的手臂……
斷劍擦著她的髮釵呼嘯而過,她的前傾加上他的後仰,讓兩人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她的如雲秀髮在空中飛散開來,再覆上了兩人狼狽糾纏在一起的身體。幾縷被削落的斷髮這時才飄然落下,兩人不約而同的吐出一口氣。
一切皆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快到在場眾人連驚叫還未來得及,便已經結束。直到斷劍穿透了他們的帳篷,深深刺入了後面一棵松樹的樹幹裡面,才有人反應過來的飛奔過來。
在場其實不乏高手,只是這比武的氣氛太和諧,也沒人料到斷飛的劍鋒力量可以這麼大、這麼猛,所以都在那瞬間疏忽了。
她大喘了幾口氣,大腦才恢復了正常運作,首先反映過來的,是她正以無比曖昧的姿態壓在他的身上。臉一紅,急急欲掙脫他起身,他卻惘顧她的意願,抱著她起身。她不解的抬頭看他,他立刻將她的臻首壓入懷中。
“別動,有人來了。”他在她耳邊輕語,溫暖的呼吸吹熱了她的耳朵,讓她的臉也滾燙起來,於是不自在的又掙扎起來,掙扎不果,狠捶了他幾下,怒道,“那又如何?”
他任她敲打,不為所動道,“你的面紗掉了。”
她愣了一下,這才意識到系在釵髻上的面紗,已隨著玉釵一起落地,片刻之後,又莫名惱怒起來,“那又如何?”她什麼時候見不得人了?
“你想這樣出去禍害人嗎?”他語氣仍然淡薄清冷,她卻突然間說不出話來,彷彿打破了五味雜壇,心中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令師妹沒事吧?”各樣的腳步聲紛紜而至,率先出聲的是寇盟主。
“沒事,只是受了些驚嚇,在下要帶她先走一步了。”他疏離有禮的簡單交待一句,不等其他人反應,便抱著她幾個起落,離開了會場,留給眾人的,是他飄逸的純黑與她柔和的月白交疊的身影,強烈、矛盾卻又詭異的完美。
大概不需要多久,燕玄衣草落師門的軼事便會傳遍江湖了,不過兩個當事人似乎並沒有這樣的自覺。
甫離了人群,徐思妍就迫不及待的從他懷中脫出,這回他不再阻攔。她冷冷地看他一眼,淡道,“不耽誤師兄的正經事了,我自己有腳可以走路。”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皺下眉,欲言又止,和那日一樣,一動不動的看著她消失在視線中,許久,才轉身回去會場。
她和他不該再有交集了,這樣下去,對兩人都不好。
他一定也是這樣想的吧?所以才難得失了從容、露了形跡的想讓她離開。
禍害?他今日總算吐了真言,反正在他心中,她就是禍國殃民的妖女,他自己避她如蛇蠍,還要幫著別人避她。
雲袖一甩,房門嘭地關上,她將自己扔到了床上,閉上眼久久不能平靜,倏忽間,腦中浮上那和斷劍一起射向她的陰冷眼神。
她沒有睜眼,嘴角卻浮現了一抹笑意,美麗的讓人窒息,卻說不出的詭靡。
嫌她麻煩嗎?那她就偏要找些麻煩給他。敢欺到她頭上的人,她決不會輕易放過,對他一樣,對那個人也是一樣。
攤牌
殘陽如血,照在一片雪白的玉珠峰上,好像炙烈,其實冰冷,就如他……
雲霓裳迷惘的目光從蒼山落日的壯觀景色中抽回,落到了晏重樓身上,發現他已起身欲走,她忙顧不得矜持的跟了上去。
第一天的比武,除了中間“公子”的師妹受了驚嚇的插曲,也算無驚無險的過去。畢竟,連失蹤已久的公子都被請出來坐鎮,想做亂也實在有些難度。
見她追上來,晏重樓劍眉微攏,側頭看了她一眼,開口喚了她的名字,“霓裳……”,彷彿想說什麼。
她無辜的露出詢問的神色,等待他的下文,誰知他盯著她許久,半晌,嘆口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