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上的夜婉凝正疑惑地看著他時,他猛然一驚:“娘娘醒了?”見她對他淺淺一笑,他這才恍然大悟,繼而雙手合十地向天道,“謝天謝地,真是感謝佛祖,皇上金誠所至金石為開,娘娘總算是醒了,這下那些御醫就免受腰斬之刑了。”
“什麼腰斬?”夜婉凝聞此言背脊一涼。
慕容千尋朝胡林剮了一眼:“多嘴。著”
胡林訕訕一笑,便躬身退了下去。
“什麼腰斬?御醫受腰斬?犯了什麼錯?”夜婉凝不解。
那腰斬稱為極刑,一刀砍下去人不會立刻斃命,因為器官都在上半身,所以受刑之人還會痛苦地熬過一段時間,比砍頭更慘烈。聽胡林說慕容千尋要讓御醫受腰斬之刑,整個人都發涼。
她似乎忘了,眼前的這個正對他溫柔笑著的男人不但是皇帝,還是一個手下不留情的人,對他而言,滿手血腥已經不算什麼,取人性命更是猶如捏死螞蟻一般。
慕容千尋見她嚇得臉色慘白,淡然一笑繼續將粥喂進她口中,緩聲開口道:“解不了你的毒讓你昏迷不醒就是錯。”
是因為她?
這一刻,她的確是被震撼到了,從未想過他會為了她殺人,而且剛才聽胡林說外面又暈倒了兩個大臣,看起來他們已經跪了幾天了,現在他們究竟是怎麼想的?會不會覺得他昏庸?會不會因此謀反?
她應該因為他的行為而對他心生畏懼不是嗎?可是沒有,她竟是在擔心他。
見她一瞬不瞬地看著他,眼中帶著惶恐不安,慕容千尋以為她是被嚇住了,放下碗用錦帕擦了擦她的嘴說道:“別怕,沒事了。”
她仍是不放心,緩聲問他:“真的沒事嗎?那些大臣不會因此擾亂朝綱嗎?他們會不會……”
話未說完,慕容千尋已經俯首吻住了她。剛才他一直以為她是因為他的舉動而惶恐,卻不料她是在擔心他,她的每一句話都飽含著滿滿的關切。
舌尖輕挑開她的貝齒,不顧一旁的宮人,他深深地吻住了她,纏繞著她的舌無法自拔,口中全是軟糯的粥味,還有屬於她的芬芳。
御軒宮外,胡林傳了慕容千尋的口諭,眾大臣有些難以置信,他們跪了三天三夜,體力不支的早就暈倒送了出去,接二連三已經不知道暈倒了多少,醒來後又過來繼續跪著,卻不想他突然改變了主意。
夏徒淵在夏可博的攙扶下起身問道:“胡公公,皇上真的說放了天牢中的御醫?”
胡林無奈一笑道:“夏大人真會說笑,若不是皇上傳的口諭,奴才敢隨便傳話嗎?”
眾大臣一想也是,若非是聖諭,誰敢如此擅作主張。
夏可博微微猶豫,還是問道:“胡公公,莫非是凝妃娘娘醒了?”
胡林笑著點頭:“可不是,若非是娘娘醒了,那些御醫能逃得過此次劫難嘛。”
夏可博似是鬆了口氣,她醒了就好。
以他的立場,他應該是期盼著她永遠都不要醒才是,可是現在的他卻不希望她有事。
感情的事情不能半點不由人,他如今似乎漸漸明白了這個道理,他姐姐和慕容千尋之間看來他不該再參與。
胡林正準備去天牢傳旨,突然想到什麼,轉身看向夏徒淵和夏可博後說道:“夏大人,夏將軍,兩位還是早些出宮吧,此次雖是得到睿王爺的請你們二人進宮請皇上上朝且赦免了御醫,可是若皇上稍後追究起來,誰都擔待不起。”
夏徒淵和夏可博對視一眼後點了點頭:“多謝胡公公提醒。”
胡林在慕容千尋身邊伺候了二十多年,自是比他們瞭解慕容千尋的品性,他剛才善意的提醒他們自然是感激的,只是他們雖然答應出宮,心中還是有些低落。
上慣了早朝,上慣了戰場,討論慣了國家大事,突然什麼都沒了,又豈會習慣。雖然已經免於受罰,可是在朝堂上,慕容千尋還是有意無意地忽略掉他們的提議。
倚夏宮內,馨妃得知御醫被釋放了,而且夜婉凝也醒了過來,頓時抓狂,氣得揚手揮落了桌上的珠寶首飾。
她這次特意將此事讓人告知她父兄,且慕容千景也讓他們幫忙,簡直是天賜良機,她一心希望他父兄能進宮勸慕容千尋上早朝,不但能讓人覺得她有母儀天下的風範,而且他的父兄有可能因此而被赦免了罪。可她萬萬沒有料到,夜婉凝會在這個時候醒了過來。
她為何要醒過來?她為何不去死?
手指緊緊攢緊,指甲嵌入掌心,眼底的陰霾盡現,卻怎麼都無法發洩心中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