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新鮮了幾日,後來象賭氣似的,再也沒有在任何宮中宿過夜。
在宮中過日,要慎行慎言,燕妃所有的感受只在夜中熄了燈時獨自回味,從不敢與人談起。年歲漸長,花容慢慢衰退,想得皇上全心的關注已是不可能了,膝下又沒個子女,這長長的歲月該如何過呢?
禁門宮樹月痕過,媚眼惟看宿鷺窠。斜拔玉釵燈影畔,剔開紅焰救飛蛾。
“呵,”燕妃苦笑一下,也許真的如詩人筆下的宮中內人般撲蛾消日了。
“娘娘!”小宮女抬腳走進正廳,衝著正憂思的燕妃說道:“皇后宮中的梅珍姑娘來了!”
燕妃一喜,忙說道:“快讓她進來!”一定是塞北有訊息回來了,宇弟,她的宇弟可好?
孃親長公主自幼在宮中倍受寵愛,性格驕蠻任性,並不知如何疼愛孩子。她長姐如母,雖比弟弟只大了四歲,卻懂得體貼憐愛燕宇。燕宇自小便和她要好,事事總把她放在第一位,在父親自作主張把她嫁入宮中時,他不惜冒人子不孝之名,與爹爹爭辨,最後氣得離家遠赴邊疆。這一別又是多年啦,她的宇弟該是俊武挺拔的男子漢了吧!想到弟弟,燕妃心中湧上濃濃的牽掛。
“梅珍問娘娘安!”梅珍掀開裙襬,盈盈衝燕妃道了個萬福,俏臉上盡是一團開心。
“罷了,罷了,快說,塞北有訊息回來了嗎?”燕妃急切地拉過梅珍,這小丫頭真是伶俐呀!
“嗯,皇后娘娘今日聽向王爺說,皇上已凱旋班師,再過幾日就到京城了。”
“是嗎?”燕妃激動得心繃繃直跳,“還有別的嗎?”
“當然有啦,梅珍今日就是特意來回的,燕宇將軍這次隨皇上一同回京,不再駐守涼州,另任他職。”
燕妃一聽,眼中立刻就潤溼了,喜悅的淚止不住的順著臉腮落在衣襟上。“宇弟真的要回來了嗎?梅珍你再說一次,天啦,本宮不敢相信。”
梅珍笑了,“自然是真的,娘娘!”
燕妃欣喜的不知所措,只緊緊抓住梅珍的手,又是哭又是笑的。宇弟如留在京中,想見面也就容易了,宇弟大了,該成家生子了。
梅珍心中輕嘆,燕妃也好可憐啊,一個訊息都歡喜成這樣。
“對了,你娘娘這幾日還閉門看書嗎?”燕妃擦乾淚,關心地問。
“哦,娘娘她還在看書!”梅珍吶吶地說著,臉紅紅地低下了頭。
“回去後,讓她不要再呆在屋內了,到御花園曬曬太陽,天氣暖了,在園中走走,對身子有好處。”燕妃細心地叮囑道。
梅珍連眼都紅了,越發不敢再看燕妃。皇后娘娘只怕太陽曬太多,現也不知黑了多少呢?這些日為了瞞住皇后隨徵的事,她整日講著謊話,說得自已都當是真的了。
“那我回去啦,燕妃娘娘!”
“嗯,去吧!”燕妃笑著點點頭。
梅珍行了了禮,轉身走出燕妃的宮門,匆匆往中宮趕,這皇后不在宮中,她當著中宮半個家呢,事事要問,不敢有絲毫怠慢。
一到中宮門口,看見一個人在外面正對著她來的路張望著呢!好象從皇后離開的那一天起,有個人就自發地成了這裡的常客,他也沒什麼要事,只是跟在她腳前腳後問些幼稚到可怕的問題,被她訓斥幾句,也不當真,嬉笑著撓撓頭,就回去了,隔個幾天照常來報到。
“安慶王,今日來得有些早啊!”梅珍也不笑,繞過他,眼抬也不抬的往宮中走去。
他也不介意,笑吟吟地跟上來,“聽他們說,皇上要回來了,我怕以後很難進宮,今日早些過來陪陪你。”
梅珍眨了下眼睛,停下腳回頭看他,他跟得急,差點撞了上來。“我有叫你陪嗎?”
“啊,沒有,是我想陪你。”他摸摸鼻子,一點也不在意正在打掃庭院的小太監掩嘴偷笑。
梅珍繼續向前,“今日,我要和其他宮女一起清掃宮中每個角落,沒有多少時間陪你閒聊,你早些回府吧!”皇后要回宮了,她不想她為宮中的瑣事受累。
魏如成驚訝地看了看書廳,門還是關得實實的,皇后娘娘沒有要出來,梅珍幹嗎忙成那樣?
“娘娘還在裡面看書?”他悄悄指了指書廳,輕聲問。
“嗯!”
“梅珍,我不懂呀,你家娘娘讀了那麼多書,肚子怎麼放得下?”他好奇地問。
梅珍欲哭無淚地瞪著他,慢慢地說:“安慶王,好象這世上除了你會把書讀到肚裡,其他人應該是讀在腦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