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
他的天下……
原來,他知道是曹丕害死包子,他只是不動聲色。
為了他的天下,他甚至做了曹丕的幫兇,連周不疑都不放過……
他對於曹丕的處罰,只是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一個傷疤。
如此而已?
可是我的包子……我的包子卻是丟了性命,他是在我懷裡活活痛死的……我的包子,他才十三歲而已……
包子在他心目中只有這樣的分量?
……或許,包子只是他眾多子嗣中的一個,可是包子是我的全部!
“我疼惜周不疑是個人才,不忍其就此夭折,我勸你快些送他出府,再晚就遲了。”曹丕冷聲笑道。
我心裡一驚,慌忙轉身離開。
那樣一個眉目清秀的孩子,他做著一切包子常做的事,逗我開心,喊我“娘”。
元直,不能連元直都離開……
“元直!元直!”我一路跑回同夢閣。
“夫人,怎麼了?”胭脂見我滿面慌張,問。
“胭脂,胭脂,元直回來了沒有?”我拉住他,急急地道。
“夫人,你別急,先坐下。”胭脂來扶我。
我搖頭,“你快去幫我找元直!”
不在同夢閣,我轉身又跑了出去。
“元直!元直!”
“元直……”
“元直!”
我大叫著,一個園子一個園子找,每一道走廊,每一個過道,每一處角落。
“卞夫人,看到元直沒有?”我拉住卞夫人,急急地問。
卞夫人輕輕扯回自己的衣袖,搖頭,“不曾見過。”
“尹夫人,你見到我兒元直沒有?”急急地拉住路過的尹夫人,我問。
“你發什麼瘋!”尹夫人甩開我,皺眉。
我見人就問,見人就問。
我如無頭蒼蠅一般,到處亂撞。
“你看她,莫不是瘋了?”
“看樣子果然瘋了……”
“真可憐啊……”
“是啊,曹衝那麼聰明,本來該是指望著母憑子貴吧……現在什麼都落空了……”
“好好一個人怎麼就瘋了……”
“分明是瘋了……”
相府的一眾夫人少爺,侍衛婢女,都來看熱鬧,一臉憐憫地看著我,竊竊私語。
天下為重(下)
我四處亂走,茫茫然不知所措,“元直!元直……元直……”
腳下一崴,我跌坐在地,掙扎著站起身,腳下一痛,卻又跌坐在地,低咒一聲,我咬牙。
“元直!元直!”我坐在地上,氣得亂喊一氣,揪著地上可憐的雜草。
“娘,我在這裡。”耳邊一個清澈如水的聲音,周不疑站在我面前,他伸手來扶我起身。
我怔怔地抬頭,看到那一個清澈如水的少年。
他抬手替我拾去沾在頭上的雜草,“我在呢,娘。”
我如釋重負,見他毫毛無傷,這才安下心來,忍不住抬手捏了捏他的臉洩憤,清秀的臉都被我捏得變了形,他也不躲,只是眯著眼睛笑,很好欺負的樣子,比包子好欺負,若是包子……他一定會很狡猾地大聲求饒,然後我就心軟下不了手了……
“你去哪兒了。”我開口,聲音竟是有些哽咽。
“公子生前說過,要送娘一雙鞋,我去買鞋了。”周不疑伸出一直負在身後的左手,他的手上,握著一雙新鞋。
忽然想起那一日去易州的途中,包子跟孔明說的話。
“諸葛叔叔,娘說你是機器貓!”曹包子語不驚人死不休。
“貓?為何說我是貓?”孔明波瀾不驚地笑問。
“機器貓是我娘故鄉的貓,它有一隻神奇的口袋,什麼都能變出來!”
“那讓我猜猜,你想要什麼呢?”
包子嘿嘿地笑,“諸葛叔叔果然聰明。”
孔明笑了起來,輕搖羽扇,“你想要什麼呢?”
“我想要一雙鞋子。”
“什麼樣的鞋子?”孔明故意又問。
“給娘穿的鞋子。”包子看了看我腳上剛剛因為踩進汙水而溼透了的鞋,道。
“娘?怎麼了?”周不疑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打斷了我的回憶。
我吸了吸鼻子,從周不疑手中接過鞋,心裡有了一陣暖流劃過,復而拉著周不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