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滴落的茶水。
這時我聽到了腳步聲,應該是茹晚鳳回來了。
“晚上到我房裡來,我要知道……一切。”我低低而急促地吩咐一起,轉而高聲道:“看你們一個個笨手笨腳的,晚鳳呢?怎麼還不過來?”
茹晚鳳急急推開門,問道:“王妃,怎麼了?”
我瞪了林翌一眼,道:“剛起身帶翻了茶盞,他們都不會幫我收拾。”
茹晚鳳用絲帕為我擦著茶水,微笑道:“沒事,我們這就回府換去。”
她那舉止行為,待我的溫和嬌縱,一如我是個不解事的小女孩。
而我,我真的已經懂事到透過人們溫柔愛惜的表象,去看透人心,看透人心中那些刻意掩去的骯髒和汙垢麼?
深深看茹晚鳳一眼,一如既往地嬌脆咕噥著:“好,我們這就回府去。”
天黑了,我早早吃了晚飯,故意連連伸著懶腰。
夕姑姑邊讓侍女將飯菜收拾下去,邊道:“倦了就早就休息,王爺不早說了,讓你不用等他,將養身子最重要。”
幾曾何時,我的夕姑姑,只會說,王爺吩咐了,王爺說了,你該怎樣怎樣。
而又是幾曾何時,我聽到是安亦辰說的話,都會在心裡想上一想,然後立刻依從?
幾曾何時……我失去了自我,只以安亦辰的喜樂為喜樂,以安亦辰的煩惱為煩惱,再也看不到其他?
俏生生地笑一笑,我揉著眼睛,道:“嗯,我先睡會兒,呆會亦辰回來,記得把我叫起來,我陪他吃夜宵。”
“你啊!”夕姑姑點一點我的額,輕笑道:“這麼嬌慣的性子,也虧得遇到王爺那麼個好性兒,才這般疼你!”
是的,安亦辰待我好,把我如珠似玉般珍愛著,珍愛到讓我死心塌地,甘心情願地做他羽翼下的金絲鳥,只在他視力可及的範圍內,展翅翻飛,嘀嚦而歌。
青銅的長擎燈盡數熄了,只留了影壁上一盞小小的燭火,微微灼著淡黃的光芒,將層層搖動的華麗錦幔,投出疊疊的陰影來,曳在泥金百合花地磚上,分不出到底有多少道的陰影,如冷淡的青煙,又如輕騰的烏雲。
輕輕彈扣窗欞的聲音,從容傳來,卻讓我心口陣陣發緊。
披了件寬鬆的長袍子,屐了鞋,輕輕走上前,開啟了窗。
林翌如一隻大鳥靈巧撲入,無聲無息落到我面前,跪於我跟前,輕聲道:“屬下拜見公主!”
我淡然道:“不用多禮,坐下說話。我要知道全部,你們所做的,以及,安亦辰所做的。”
我那些受過昊則訓導的死士,並不像他們表現出來的那麼醉生夢死,就像安亦辰並不像我想的那麼雍容大度。
忽然苦笑,安亦辰,從來就是個心機深沉的男子吧?我又從什麼時候起,認為他對我不會用心機呢?
安亦辰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回來,林翌也不敢耽擱,有稍遠的椅子上坐了,低了頭,將事情經過說了出來。
果然如我所料,林翌等並不像我這般一味地信賴秦王,從跟隨我們的第一天起,就一直提防著安亦辰。他們並不像我有著與他生死相依的經歷,即便安亦辰相待再好,只怕也衝不去當年被追殺到屍骨成山的悲慘。
他們很放縱,秦樓楚館,酒肆茶寮,無處不見他們的身影。
223。落玉篇:第十六章 雲屏畫堂春日寒(三)
但這一切,只是為了迷惑安亦辰暗中派人監視著的眼線。他一邊向自己的妻子展示了最寬廣的心胸,另一方面叫人留意著眾人的去向,特別是林翌和達安木,幾乎一出秦王府就會被人跟蹤,即便去的是煙花之地。
但安亦辰也沒有料到,這些侍衛們將時間安排得極好,在一部分人胡天胡地吸引了眾人注意力時,另一部分人開始悄悄找機會跟蹤監視起安亦辰本人。
他們的本意,只想看看安亦辰是否有傳說中那麼好,待我是不是專一。
所以,當他們發現安亦辰接連三天出入於秦王府北方一處小小宅院時,懷疑那裡是不是安亦辰外室所居。
當晚,也就是昨天,得知訊息的林翌在幾名兄弟的掩護下去那處宅院查探。
他沒有發現香豔美人,卻發現那是一處秘密囚牢。一間鎮守極嚴密的偏房中,囚了一名身份不明的男子。
林翌身手雖是不錯,但那偏房四周均有高手巡守,他只能借了當年從海外傳來的土遁術暗伏於灌木之中,潛聽屋內動靜。
屋內,安亦辰正在和那被囚的男子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