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是“疾聲厲色”了。
小箏兒怔怔地看著湛明嬋。
湛明嬋緩和了口氣說:“乖孩子,聽媽媽話好嗎?你現在也許想不明白,但是等明年,你上了學,唸了書,認識了更多的字,有更多的小朋友陪你玩,你就會慢慢明白,媽媽說的是對的。你現在想不通也不要緊,但是讓媽媽放心,先這樣去做好不好?”
小箏兒點點頭,“但是他們如果非要搗亂,讓我的地盤亂七八糟了,那我就得驅逐他們,再重新建立一個合適的,好的國家。”
湛明嬋撫摸著孩子的頭髮。
重建?
她心裡湧起了一股子激動。
這是她做不了的事情……
沒有勇氣和魄力,去否認現存的;
沒有智商和頭腦,去建立一套更好的來替換。
所以就這樣拖延著。
如果……
她若有所思地看著又開始坐不住的小箏兒。
門被推開,湛修慈手裡拿著一隻被打回原型的傀儡,走了進來。
小箏兒開開心心地跑過去,叫著“外公外公,抱我抱我”,湛修慈慈祥地蹲下身子,抱起了小傢伙,又將傀儡給了湛明嬋。
“宗堰的。”
湛明嬋輕輕地呼吸著,胸 脯有點震顫。
她打了一個法訣,那傀儡就蛻變得和真人一般大小,手裡緊緊捏著一封被銀白色光芒所覆蓋的信件。
湛明嬋換了一個手訣,那光芒呼一下消失,信件自動彈跳到了湛明嬋的手中。
小箏兒還在和湛修慈鬧著,但是湛明嬋知道,父親的目光,分了一部分在自己這裡。
她毫無顧忌地展開信函——
我最愛的明嬋:
這個夏天太難熬了。
我需要一刻不停地吸氧,才能提上一口氣來。好幾次,我睡下,然後再醒來,已經是幾天後了。我渾身無力,提不起筆來,連說話的力氣都開始消失。即便是這封信,也都用了好幾天的功夫,才能寫完。
我現在躺在床上,望著醫院的天花板,聽著點滴瓶裡,那滴答,滴答的聲響。他們又為我接上了心電圖,但我沒有去看那些波浪線,是起伏得更多,還是平直得更多。
我知道,最後,應該用不了多久了,那些波浪線,就會變成一道直線。彷彿遙遠的,觸及不到的地平線一樣,平直。
我每天的事情,就是回憶我們一起走過的歲月。在我這裡,都是那樣甜蜜而美好。我時時刻刻都想著這些,因為隨時,我的心跳,都會成為冰冷螢幕上的,一道地平線。
我希望那一瞬間來臨的時候,留在腦海裡的,依然是你。
我這回,應該是真的不行了。
恐怕過不了這個夏天。
會有準確的訊息,傳給你的。
最愛你的,白瑢
湛明嬋將這封信件鄭重地疊好,再放回到箱子裡。
小箏兒已經跑出房間,到院子裡玩去了。
“孩子還小,別老把法杖給她玩。”湛修慈坐下來輕輕道,“今天感覺如何?喘得上氣嗎?要不要爸爸幫你接上呼吸器?”
湛明嬋搖搖頭,“好多了。”
她停了停,院子裡已傳來孩童的歡笑聲。
湛明嬋說:“爸,法杖就是箏兒的了。”
湛修慈沉默了一下,“都想清楚了?”
“這是最好的選擇。對我,對您,對大哥,對整個湛家,還有比湛藍箏更適合的嗎?唯一的缺點是她的年齡……”湛明嬋輕聲說,“但是有您和大哥的鼎力支援,在箏兒成年前,她的位置,是可以坐穩的。至於她成年後……那就真的不是我可以管的了。”
湛修慈撫摸著女兒的頭髮,淡淡道:“你當然管得了,你是孩子的媽媽,你要跟著她一起長大的。”
“藥快吃完了。爸。”湛明嬋輕聲說。
湛修慈剛要說什麼,湛明嬋就道:“夠了,爸爸,真的夠了,別再去找他。求您了,別再去找他了。”
湛修慈道:“誰說去找他?你不喜歡的,爸爸也就都不喜歡。爸爸給你想別的辦法,你就好好地休息,吃藥,吃飯,睡覺……”
“爸,其實我去了……大家都可以鬆口氣了。” 湛明嬋微笑道,“這麼多年來,我不懂事,任性,耍性子,專橫……我讓家裡上上下下都很厭惡,但又因為各種利益的紛爭,而不得不忍受了我,我對不起大家。所幸我最後這幾年,可以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