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也,其實有時候,我倒真是寧願您能和白瑢學習學習,別看人家拿一個假身份騙了我近十年,可人家的好,那是真心真意,和嘴巴里講的完全吻合,比起口口聲聲說著‘愛’,卻行冷漠之事的某位上仙,要強過百倍呢。”
無涯愣了一下,笑容逐漸褪去。
“是嗎?如果宗堰是個男人,恐怕你已然動心。”他淡淡道。
湛明嬋見他這個節骨眼,竟然還有心思考慮這種事情,不由怒上加怒。
“她雖是女人,可我都動心了呢!”
無涯笑了一下,他順了順睫毛,緩緩直起了身子。
“設障。”他對湛明嬋淡淡地說。
熱風呼呼地刮過來,湛明嬋和無涯的長髮都飈了起來,劇烈流動的空氣,本該稀釋葉子香的味道,但是湛明嬋卻嗅得愈發清晰刺鼻,好像一股子激盪的情感,於無形中不滿地噴發。
她看無涯。
無涯的眸光平靜,面無表情。
“設障。”
他見湛明嬋不動,就又重複了一遍,“施法的時候,儘可能不要讓太多人察覺,玄黃界,應該有這樣的戒律。”
湛明嬋掙脫開他的扶持,勉強站穩在火車頂端,她狠狠瞪著無涯。
“我替您架起結界,那您準備如何呢?”
無涯不鹹不淡地說:“這就不是你該管的了,明白自己的本分,才是最好的。”
湛明嬋向上仰了仰臉,讓淚水倒流回去,她手中法訣一扣。
“上仙需要多大範圍的障?”她冷淡著,隨意凝聚著力量。
“你應該估算的出來。”無涯離開她,向著車頭方向走去,“我相信以湛家掌門的能力,完全可以從容處理這個狀況。”
湛明嬋更加惱怒,平常時候,她都是捏訣設障;對付強大敵手的時刻,她自然是用法杖輔助,製造出更堅固,範圍更廣的障,此刻她本已舉起法杖發動了召喚力量的訣,但無涯不冷不熱的樣子,讓她十分氣憤:
怎麼?你還生氣了?甜言蜜語下,竟是冷淡的中立和見死不救,你一再勒令我遠離白瑢,但她卻能在我最需要的時候,毫無條件地站到我這一邊來,可你竟然還有臉去不滿她對我的好,和我對她理所當然的感激與肯定?
你的是非黑白都去了哪裡?!
問題是出在我的身上嗎?如果是,那也是我瞎眼看上了你,黑了心迷上了你!
湛明嬋收回了法杖,她從衣兜內摸出了白瑢給的宗家法戒,攤開在手心上,右手掐訣,誦讀咒文,銀白色的光芒很快環繞在她的四周,隨後逐漸擴大,籠罩了腳下的車廂,籠罩了前一節和後一節的車廂,然後再逐節籠罩,隨著半徑的伸長,這個半圓的罩子在迅速擴大著,好似一隻天大的鍋蓋,扣了下來。
無涯的背影停了,他回頭看了看這股和湛家綠色力量不相同的銀白色的光芒,眉毛似是皺了皺,卻又挑開。
“你用宗家的力量。”無涯遙遙對她說話,聲音已然平緩如水,“明嬋,快收了回去。”
“我不僅用了,而且用了不止一次,我今天用,明天用,日後天天用,當著你的面用,揹著你的面還用!”湛明嬋冷笑道,“白瑢都沒說什麼,你在雞蛋裡挑個什麼骨頭?”
無涯說:“我是為你好……”
“火車要出去了。”湛明嬋“善意”的提醒道。
無涯嘆了嘆,身形一展,碧色的光芒旖旎迴旋,片刻便化作長虹一道,迎風而去,倏地奔向前方。
他準備怎樣做呢?
湛明嬋握著法戒,向著車頭緊走了幾步,差點跌倒,那法戒彷彿和她心靈相通般,數條絲線攀上車頂,勾住了各種凸起,讓湛明嬋穩住了身形,只是半跪了下去,磕得膝蓋生痛,她迎風猛烈的喘息了兩口,又站起來向前行。
此時火車的行駛依然正常,湛明嬋“爬”到了二號車廂的時候,已然能望見前方的狀況——
轉彎後,地面平坦,竟看不出有鐵軌延伸。
好近!
她心臟生生停了半拍。
無涯呢?
四處無影。
湛明嬋喘了幾下,肺腑間的隱痛此刻更加劇烈,風大得幾乎把她整個人都給捲走,法戒讓汗水浸透,那銀白色的光芒此時給她的是最大的安慰,她竟不由走神:
白瑢有沒有逃脫呢?
雍寂又會如何待白瑢?
殺了她?
還是……
冷不丁一個念頭冒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