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明嬋嗯了一聲,她只邁了一步,紀雍就冷不防地伸出一隻胳膊,在她胸前,“哎,那墓,可兇得很。”
“你見過?”
“要不然怎麼知道兇呢?”
“聽說怨氣深重到足以形成障,凡人很難看到。”湛明嬋輕聲說,“而你見過?”
“很多人都見過啊,那怨氣有時候會退下去呢,總有入山的人,偶爾看到過。”
“你知道的可真多。”湛明嬋似是獨語,“膽子也真大,好了,我已經被迫得到了山上,滿意了嗎?”
紀雍露齒一笑,他本是平視前方,此時卻緩緩扭過脖子,他雙手下垂而保持著輕鬆自然的站姿,林間突有一鳥驚飛,展翅聲尚未停歇,紀雍出手如飛,已然捉住了湛明嬋的肩膀。
湛明嬋不動聲色地掙了掙,但那五指似鉗,夾得她肩膀生痛,她不得不說:“鄒萱是你的女友。”
“改一下這句話吧。”另一隻手也掐住了湛明嬋的肩膀,紀雍將她往前拉了拉,“你其實很聰明,嗯……這裡只有我們兩個,又何必再委婉呢?”
湛明嬋說:“鄒萱……是紀雍的女友……你不是紀雍。”
紀雍的嘴角勾起來了,他低下頭,近距離地注視著,或者說是研究著湛明嬋的面孔,他的左手從她的肩膀撫摸到了後脖頸,輕柔地擰旋著一小塊一小塊的肌膚,然後說:“你年輕卻彆扭,心思總是轉來轉去,捉不到,摸不透,怪不得能勾起他的興趣呢。”
湛明嬋說:“放開我。”
“你知道前面是什麼嗎?”
湛明嬋說:“我知道。”
“向我求援吧,我會幫你。”
“你會幫著她玩弄我。”湛明嬋道。
紀雍笑了,“你是在等他來救你吧?用你們的話,他是我見過的,最會裝13的了,我告訴你一個小秘密啊,那隻天天吐氣的爐子,其實是監視用的,他透過那些煙氣,想看什麼就看什麼,你說他是不是一直在看著呢?看你可憐兮兮地被耍弄……唔!”
綠光擦著紀雍的身子擊落到地上,彈飛泥土數丈,紀雍雖堪堪避過,但也止不住地向後仰了幾下,湛明嬋擺脫他的控制閃到一旁,她冷靜而厭惡地放下法杖,紀雍只笑道:“你的膽子太大了,知道剛才對我做的事情,叫做什麼嗎?”
湛明嬋徑自向前走去,她沒有聽到紀雍再說什麼。
紀雍,要麼是被上身。
但是神仙一般都不會上身,那是鬼的嗜好。
那麼真正的紀雍……
但是湛明嬋現在管不來這個,因為走上幾步就繞過了那樹叢,見眼前一方墓碑殘破,獨獨“璇姬”二字,似是被施法,昏暗中流著血光,她看到墓碑上坐著一個白衣女子,面容姣好,懷裡正抱著沉睡的甜甜,她以手臂為搖籃,低頭輕喃,似是哄著嬰孩入眠。
目光向一旁挪去,紅衣招搖,姎妱跽坐在地,展顏,“湛掌門來了,真是讓我好等。”
湛明嬋踏前幾步,姎妱慢條斯理道:“前幾日天高雲淡,獨坐峰頂望遠,俯首隻一山紅霜淡去,舉頭又見北雁南飛,思及這秋去冬來,乃天地執行之常理,神仙不可逆也,但這茫茫深山又要蕭瑟起來,不免冷清,寂寞的時候喜歡回憶,不知怎的憶起了湛掌門,有心探望,奈何我無法出山,只好邀湛掌門前來作客了。”
“你可以送上喚貼。”湛明嬋說。
姎妱笑道:“那樣的話,你會來嗎?”
“神族的喚貼在此,不敢不從。”
姎妱和氣地笑道:“你不敢,但你身邊的,可有那敢攔下你的傢伙呢。”
“那麼你殺這麼多人,就是為了讓我主動進山嗎?”
“不是我殺的,我不能隨便殺人。”姎妱說,“璇姬,給湛掌門示範一下,什麼是殺人。”
白衣女子將懷裡的甜甜交給了姎妱,她無聲無息地飄了下來,長袖一揚,平地拉開一水池,清澈見底,不過一米,然有二人被緊緊捆綁,立於中心,不敢動彈。
是甜甜的父母。
湛明嬋抓起法杖,璇姬已飛入水中,滿池水潑辣作響,彷彿龍捲風鑽了進去般,自池底生漩渦,半秒已擴散到面上來,本是直挺挺站立的甜甜父母斜著身子就要入水,一道綠光卻搶先一步,飛落水中,漩渦倏地消失,甜甜父母的身子剛好斜到了池邊,湛明嬋挽過甜甜母親的腋下,右邊袖口接連飛出四條符咒,對準那池底正要旋轉的白影子貼去!
當下水波動盪,淒厲慘叫破水而出,恐得那枝頭倦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