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子都遷到了城裡,日子過得清貧而安寧,那時候家家戶戶的境遇大都一樣,便也沒了眼紅的煩心事,他心頭唯一苦惱的,就是兒女的婚事。
他家裡有一兒一女,兒子還上著子弟學校,可女兒已經能說媒了,那未出嫁的姑娘啊,容貌美麗,心靈手巧,性情溫和,上門求婚的人很多,可這王素和他妻子,分外愛惜女兒,挑三揀四都不滿意,就拖了兩三年。
一年到了雨季,趕上了大雨傾盆,那王素下了夜班,撐傘沿著河走,天黑路滑,又有些心急,腳上一崴,竟一頭歪倒在河裡,其實他本可以迅速抓住岸邊爬上來的,但初入水的時候嗆了兩下,他心裡一慌,加上大雨眯眼,雙手向前撲了幾下,可力氣全都沒使對,最後竟離得河岸愈發遠起來,他是個不懂水的,此時更是心慌,呼救的聲音也讓瓢潑大雨和滾滾雷聲都給淹沒了,縱使沒被淹沒,那附近也沒有多少人家。
他當然沒死,讓一個路過的少年給救了,還給送到醫院搶救,徹夜守護直到王素的妻子女兒趕來。
王素對這少年自是感恩戴德,他見這少年的容貌相當不錯,雖不是那年代流行的濃眉大眼,但那份唇紅齒白,也很是耐看,何況一個勇於救人的少年,又怎會是弱不禁風的小白臉呢?
再一問,發現少年的年齡和他那女兒也是相仿,王素的心中就有了點意思,先讓妻子問了女兒,那女孩子在母親面前,也是羞答答地只低頭,嘴上卻是含笑,做母親的也就明白了。
王素便問了那少年的底細,那少年自稱姓江名郎,是個孤兒,紹興人,在浙江唸了大學,響應號召,北上支援建設,雖在本地尚未有熟識的人,也因是孤兒,老家沒有穩當的親戚,可他身上的各種證件,一應俱全,王素仔細檢查過後,也就放心了,便提了提婚事。
那江郎倒是個爽快的,表示他願意和王素的女兒結婚,而且過了幾周,他又領了三四個婦女,有的年老,有的年輕,還有兩個少年,一併來到了王素家中,介紹說是同鄉的鄰居,當是男方親屬,特意陪著來送點錢財做為聘禮的。
王素見這些人提起江郎都是讚不絕口,心中愈發踏實得意了,只覺得女兒總算是找對了人。
於是兩個人結了婚,過了一年,王素的女兒就有了身孕。到了十二月份,這少婦就生了,因是順產,生得又快,所以都沒來得及送醫院,當然,那個時候,不少人還是不習慣上醫院生產的,何況王家畢竟是從鄉間遷來的,習慣了在家接生。
也幸虧,他們沒去醫院,也沒讓街坊四鄰幫忙,只是王素的妻子和兩個姐姐搭手,就給那姑娘接生了。
可是,王素的女兒生了一個什麼呢?
這姑娘千辛萬苦,生了一個絹布做的口袋,有一升那麼大,在地下一動不動。
這可就嚇人了。
當然,嚇人的同時,也會勾起人們的好奇心,這袋子裡,是什麼呢?
王素的妻子在驚駭過後,覺得很奇怪,就用刀割開它,結果一看,全是白魚的魚子,整整一口袋的魚子。
王素的妻子和姐姐們都嚇傻了,王素是得了女兒要生的信,才從廠裡匆匆趕回來,沒想到回家就聽說了這麼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他不識字的,也就沒念過那些個理論,心裡對鬼神之事,深信不疑,所以沒有斥責無稽之談,也沒有特別慌亂。
他去問也是剛回家的江郎,“我女兒所生的全是魚子,不知是什麼緣故?”
那江郎倒也坦誠,只一臉凝重地說:“這是我的不幸,所以才生下這種奇特的東西,我一定會彌補,請您和家人都放心。”
但是無論如何,自己好端端的女兒生下了這麼個古怪東西,有誰會不驚慌呢?況且王素本就是信鬼神之人,當下就懷疑這江郎,根本不是人。
他一面對外謊稱女兒生的是死胎,一面和老婆,姐姐們商量下一步如何是好,他的一個姐姐說,鄉下有個算命的先生,精通捉鬼除妖之術,不如前去相求。
於是王素和這個姐姐備下重禮,連夜回了鄉下老家,按著老輩人的指點,在山溝溝裡尋到了那算命先生,求了一整夜,那算命先生終於開門迎客了,聽了一遍經過後,便說:“你那女婿,確乎不是人,乃妖類。”
王素驚慌不已,遞上重金――當然,那個時候的重金,現在看來,實是不值得一提,可在當時,王素幾乎是傾家蕩產了。
算命先生便說:“你拿走這道白符,將它貼在能壓住衣服的石頭上,再用這瓶水清洗你家的菜刀。然後等你那女婿睡覺的時候,你悄悄拿走他的衣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