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微暖站在門口,“我有點事情,到我們寢室吧。”
湛明嬋便走了出去,到了樓梯間,陸微暖說:“你看新聞了嗎?西山又出事了。”
湛明嬋無語。
陸微暖突然激動道:“她果然沒有消失。”
湛明嬋說:“是。如何?”
“抓到她。”
抓她?湛明嬋笑了,“暖暖,放棄吧,那不是鬼,也不是妖,我沒辦法。”
“我能幫你弄到蛇皮,就可以幫你更多。”
陸微暖平靜地說,“嬋嬋,考慮一下吧。我又得到了一個新情況呢。”
“暖暖,你是用一個案子換另一個案子嗎?”
“對。”
“你何必如此執著,嬛嬛她們已經得到了平靜。”湛明嬋委婉地解釋。
這是我能夠做的唯一的事情,就是讓她們的魂魄歸入地府,不要流離世間。
“但是我不平靜。”陸微暖紅了眼圈,“我知道,也許你很安心。”
湛明嬋繼續無語。
陸微暖說:“羅小煦死之前,將自己的舊課本賣了出去,現在樓底下還貼著她的賣書啟事呢。但是她在找錢的時候,將一張假幣找給了對方,而且賣出去的書是缺頁的。”
湛明嬋回憶了一下。
“她賣得是法語書,找出的是五十元對嗎?”
陸微暖笑了。
於是湛明嬋不得不扶住窗臺維持自己的平衡。
她們靜默了良久,陸微暖說:“我該走了。”
“今天的死者,她生前又做了什麼?”湛明嬋勉強問道。
陸微暖很隨和地說:“我不知道。”
湛明嬋開始抉擇:舊的噩夢,新的噩夢,這不是生與死的問題,而是怎麼死的問題。
陸微暖的肩膀轉了一個很小的弧度,湛明嬋開口道:“我查。”
那小姑娘很快地說:“是我們查。”
湛明嬋在心底苦笑,陸微暖道:“我親眼看到的,葛美芳吃晚飯的時候,走得太急,一盤子菜都扣到了一個女孩身上,還來了句‘走路不長眼’,我聽說,葛美芳的脾氣一向很差,也不太有人緣。只是我覺得那個女孩很面熟,於是我想起來在你這裡看到過她,然後,我又想起來,原來她來過我們這層,好像到了羅小煦的寢室,當時我剛好接水回來,看到了這些。於是我想,是不是因為這個,我才覺得她很面熟呢?後來恍然大悟,不是不是,是因為,她是你的舍友。”
熄燈後,湛明嬋蜷著雙腿坐在床上,因為剛給白瑢發了一條客氣的問候簡訊,現在的手機就亮個不停,湛明嬋就想:我不願意接你的電話,你幹嗎還要打呢?
童盈的床簾後很安靜,於是湛明嬋掐斷電話,想一些別的事情,儘量放鬆神經。
譬如西山的事情。
她無法應承陸微暖,是因為沒有一點把握,如果說當年她沒反應過來遇到的是什麼東西還情有可原,但現在,若是再讓她說一句“我不知道”,實在有些慚愧。
但也因此,她不敢給陸微暖一個響噹噹的答覆,因為她沒有力量去碰那個東西。
或許可以問問……
湛明嬋環住了雙腿,今天沒有見到無涯,他讓自己過去一趟,大概就是為了把事情和女魃說清,而不是對他負責。就好像一位老師湊巧看到了你,招呼你過來,把一份檔案轉送到指定地點,如此而已,過後一聲謝謝,此事,心中不駐留。
在黑暗中無聊地用指甲划著面板,看不清晰留下的痕跡,但她也知道,用不了多久,紅色的指痕就會消失,儘管曾經存在過。
這回來得是簡訊,湛明嬋覺得無聊,就看了,白瑢寫得很坦率:
你不接我的電話?是因為睡了?還是因為沒睡?
湛明嬋將手機丟到一邊去,她思忖:
那個東西真是沒完沒了。
知道今年的楓葉紅得格外早的時候,她也想到過,那個東西大概會重新出來,四年一次的輪迴,若有人在山裡亂講故事,她就會尋來。
其實該提醒白瑢一下,夜宿山上的時候,只管睡覺,亂七八糟的鬼故事,鬼遊戲,一個都不要玩。
可惜她面對白美女的時候,只有一個念頭:
離開。
要麼我離開,要麼你離開,總之我不想看你在我的面前。
不想看陸微暖,是因為覺得自己是一坨大便。
不想看白瑢,是因為覺得她是一坨大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