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廠,你可願重回廠中,為本督效力?”秦林慢悠悠的問道
劉三刀稍作遲疑良久才用力咬了咬牙,臉上露出幾分苦笑,長嘆道:“秦督主美意,草民心領,可惜草民年事已高,垂垂衰朽,恐難為秦督主驅馳奔走,還望督主放草民回鄉,做一田舍翁了此殘生”
什麼霍重樓睜大兩隻眼睛要不是礙著秦林還沒發話,就想把劉三刀提溜起來狠狠罵一頓:你劉老爺子也算東廠裡頭一號人物,當年風風雨雨什麼沒見識過?秦督主有意提拔你還推三阻四,莫非心氣兒洩了就再也提不起來?
劉三刀是真有點灰心了,如果他還是霍重樓這般年紀,一定毫不猶豫的重出江湖,可他已年近花甲,這把年紀上遇到挫折,雄心壯志就消磨了許多
不過,他也在悄悄打量秦林的臉色……
秦林陰著一張臉,神情越來越冷徐文長和張紫萱同時笑笑,兩人起身離開
“劉三刀”秦林猛的一拍桌子,茶碗嘩啦一聲摔在了地上,劉三刀渾身一顫
秦林滿臉的哀其不幸怒其不爭,戟指說道:“哼哼田舍翁,你想得美張鯨邢尚智什麼手段,底下人又是什麼胃口,你歷年攢下來的銀子,只怕剩不下幾個大子兒?你是東廠的人幾十年下來得罪的人還能少了,被栽上罪名踢出東廠回到家鄉,在知縣知州大人先生們的眼裡,你就是條被打斷脊樑的落水狗,人人都想踩你一腳,再有冤仇找上門,還不把你連皮帶骨給吞了?”
劉三刀老臉通紅,秦林字字句句都說得極準,東廠就是朝廷鷹犬,平時呲牙咧嘴挺威風,可一旦朝廷不要你了,那就成了拔毛的老鷹不如雞,癩皮的狼狗不如貓,箇中苦楚實在一言難盡……若非如此,他也不會跟著霍重樓派去的心腹,跑到京城來見秦林了
秦林打量打量劉三刀,話鋒一轉冷笑道:“你不敢替本督辦事,莫不是怕了張鯨、邢尚智?唔,原來聲名赫赫的劉三刀竟是個無膽鼠輩,本督竟看走眼了,罷罷罷,陸遠志,取紋銀五十兩贈給劉兄做程儀”
陸遠志在門外應了一聲,故意用大家都能聽到的聲音和牛大力說說笑笑:“唉,老牛啊,沒想到當年的劉總爺,竟淪落到這般地步,豈不可憐又可笑?”
“料想他老人家現在肯定囊中羞澀,還是咱秦督主心腸好,這五十兩銀子亦贈給他,也算不無小補了哼哼,當年東廠的劉老英雄不過如此,現而今能對付張鯨、邢尚智的,唯秦督主一人而已”
廳中跪著的劉三刀,一張老臉紅了白、白了又紅,他巴巴的趕到京師來,難道是為了聽這些揶揄?聽得秦林和手下弟兄渾沒把張鯨、邢尚智放在眼裡,他猛的抬起頭來,目光炯炯的盯著秦林:“秦督主,你真個要對付張鯨、劉守有?為什麼劉某聽說你韜晦自保,以富貴閒人自居,並無進取之心了?”
這才是劉三刀的真實顧慮如果秦林只想自保,他回來也是受邢尚智一夥的氣,倒不如忍氣吞聲呆在老家;如果秦林真有鬥垮邢尚智,乃至把張鯨拉下馬的打算,他劉三刀又何嘗不想重出江湖、再入東廠
秦林聞言大笑,忽然笑聲一收,目光如炬,朗聲道:“三年不鳴,一鳴驚人,三年不飛,一飛沖天,本督以青年而位居一品,掌東廠大權,豈能甘居人下?略施小計以迷人眼目罷了劉兄若留在京師,大可拭目以待,本督拿下區區邢尚智,易如反掌”
劉三刀再不遲疑,俯首拜服:“既如此,小人願為督主效犬馬之勞”
秦林雙手將劉三刀扶起,門外的陸遠志、牛大力走進來,和霍重樓一起拱手:“恭賀秦督主又得一員虎將”
秦林哈哈大笑,神情囂張至極,倒是極有東廠督主的威風霸氣
第二天,秦林就偕劉三刀、霍重樓到東廠視事
邢尚智和他的黨羽們,諸如白玉亮、郎效和、崔廣微等輩先是略為吃驚,接著就各各冷笑不迭,邢尚智還笑著對同黨們嘀咕了一句:“憑姓劉的這塊廢銅爛鐵就想把咱們東廠的天翻過來?”
東廠督主權力甚大,像當年的馮保那樣,司禮監掌印兼東廠督公,兼總內外,東廠就是他一家天下,想讓誰來就誰來了
秦林只是單純的東廠督主,沒有其他兼任職司,還做不到當年馮督公的地步不過除了掌刑千戶和理刑百戶要平衡一下各方勢力,其餘官職儘可任意升降黜陟
他升堂之後立刻下令,以劉三刀為掌班,領子科管事,率領班兩名、司房兩名、老練役長十人、精幹番子一百,直接聽命於本廠督主,也就是秦林本人,辦理機密重大案件,掌刑千戶與理刑百戶非經督主允許不得干涉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