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時行自十里長亭歸來,第一次以首輔身份來到文淵閣之時,何嘗不是心潮澎湃。早已熟悉的建築,似乎都變得鮮亮些了,一種新鮮的感覺讓他在門口稍有躊躇,不過僅僅轉瞬之後,他微笑著舉步,輕輕邁過了那道無數讀書人窮盡一生也無法跨越的門檻!
餘有丁、許國緊隨其後,分別在各自的座位落座。餘有丁從三輔升次輔,地位實際上沒什麼變化,依舊是一副老成持重的樣子,新入閣的許國則灑脫隨性得多,時不時和閣中辦事的官吏隨員說兩句笑話,看似輕鬆寫意。
兩位閣老為各自書案上堆疊的奏章做著票擬,所涉事體稍大或者處理略有疑難的,必定請教申時行。煩請首輔老先生來拿主意。
內閣辦事隨員官吏也像往常那樣進進出出,聯絡六科、六部,將情況火急的奏章遞入,將完成票擬、需要及時處理的奏章送往司禮監等待批紅,端茶送水,噓寒問暖……
一切都顯得那麼有條不紊。
殊不知平靜的水面之下早已暗流湧動。餘有丁故作老成、許國瀟灑隨性,其實翻開每一本奏章時都提心吊膽,仔細看看貼著的籤條不是顧憲成的名字,這才舒口氣,慢條斯理的翻開處理。
那一本不得了,羅織罪名、盡起大獄,多少人要倒黴去職,多少顆腦袋要落地?只怕不壓於一年前扳倒馮保、盡謫江陵黨諸大臣的架勢!無論誰接到都是個燙手的山芋,不。簡直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