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臉皮的傢伙還會心虛嗎?”張紫萱嘴角微翹。
秦林不以三位故交做引見,而是想直接面見張居正,明顯心中有鬼。
姐果然神機妙算!遊七佩服無比,暗道剛才對那秦指揮鑑貌辨色,確實便如姐所,姐只看看帖子便猜到十足十,真像站在旁邊親眼看見一樣呢。
遊七想了想,故意稟道:“剛才人問了那秦主座跟來的兩個隨從,卻也好笑,他在南京同日迎娶兩妻,魏國公府的大姐反是平妻,那位女醫仙才是正妻,真正叫人再也想不到的。”
什麼?這次張家三位全都驚訝起來,南京與京師相隔千里,訊息也是近幾天才傳到的,只秦林同日迎娶徐辛夷和李青黛,而他們想當然的覺得魏國公之女定是正妻,而青黛是平妻無疑了。
沒想到青黛才是正妻,這可真正出乎意料。
“秦林這傢伙,什麼意思?”張懋修抓著頭髮:“我是越來越看不透他了。”
“這直心腸,哪懂他那麼多彎彎繞!”張敬修笑著盯了弟弟一眼。
張紫萱天姿國色的臉龐,卻展露出了好幾天來的第一個笑容,輕輕盤弄著琴絃:“徐大姐,沒想到居然肯做平妻,哼哼……兩位哥哥,咱們這就去見一見秦林!”
呃,這是怎麼回事?張家兩兄弟互相看看,不明白妹妹為什麼忽然高興起來。
唉~這個妹妹太伶俐了也不是好事,做哥哥的總顯得笨了三分哪!
女孩的心思別猜,想猜也猜不出來。
三位公子姐從後院往前面偏廳走,這相府哪怕在寸土寸金的京師內城,佔地面積也極其寬廣,他們穿過重重回廊、座座院落,剛走到一半,就聽得外面鑼鼓齊鳴,人喊馬叫,一時間人聲鼎沸。
“糟糕,父親大人回府了!”三位公子姐都傻了眼。
前幾天聽秦林娶親的訊息,張居正還大發雷霆,他如果撞到秦林……
秦林在偏廳裡面稍等了一會兒,屁股還沒坐熱,就聽見外面街上突然之間熱鬧得比過節還厲害,他不明所以,便走到偏廳外面石階上看。
遠處,錦衣衛鮮衣怒馬、旗手衛旌旗招展,無數的護衛、儀仗前遮後擁,當先一隊身穿軟甲肩扛鳥槍的衛兵,乃是薊鎮大帥戚繼光特意派來護衛首輔帝師的精銳邊軍,隨後一隊強弓硬弩的弓箭手,則是京營中千里挑一的健兒。
又有許多軍兵鳴鑼開道,扛著重重疊疊的金漆虎頭牌,打著官銜名號:元輔帝師、左柱國、中極殿大學士、特晉太傅……每一個官銜都是那麼的煊赫、那麼的耀目生光,足以叫大明朝的官員們不敢仰視。
無數軍兵、儀仗如同群星之拱北斗,蜂擁著正中一頂三十二人抬超等大轎,那轎子圓頂有如穹廬、四壁象徵四方,乃是天圓地方的格局,轎前撐開一把只有帝王才能使用的曲柄黃傘,系由慈聖李太后御賞給帝師的,象徵著無限榮耀。
事實上這隊人馬之後,還有好幾位朝中大員所乘的八抬綠呢大轎,可在張居正的光芒掩蓋之下,全都黯然失色。
大轎到了府前,開門直接抬進第一進中庭,隨從們一片聲的喊來,便有兩個門子抬著一架鋪著大紅絨毯的階陛擺在轎前,又是兩個隨從掀開轎簾,首輔帝師這才不慌不忙的從轎來,踩著階陛一步步走下。
秦林還是頭一次看見這位名垂青史的大明第一權相,只見他生得劍眉入鬢、鼻樑挺直,丹鳳眼精光灼灼,麵皮白淨,五官端嚴,再加上一部黑黝黝的鬍鬚,既有儒雅風度,又有不怒自威的氣勢,實是位難得的美男子。
話,老爹不是帥哥,能有張紫萱那麼漂亮的女兒嗎?
張居正頭戴展腳襆頭,那烏紗帽的兩隻腳足有一尺多長,微微顫顫,身穿一襲大紅色海水五爪坐蟒袍,腰繫羊脂白玉鑲金帶,真是威風凜凜。
那後面幾乘轎子卻是在外面就停下來,官員自己走進府中,雖然都穿戴一二品朝廷大員的官服,可在張居正面前不知怎地就是沒有絲毫的威風。
秦林站在偏廳外的臺階上看,此時未免有些心虛——倒不是見了張居正的權勢害怕,而是有些兒不好意思……
可秦林這種拉風的傢伙,就像黑夜中的螢火蟲一樣引人注目,張居正目光隨便一掃就落在了這個面生的年輕錦衣指揮僉事身上,低低的問了身邊奴僕幾句,便知道這傢伙就是騙走女兒芳心,卻幾次三番推拒的秦某人了。
“哼哼,還敢上門來拜秘聞?”張居正面色不善,遙遙朝著秦林凌空一指,馬上霸氣四溢:“那位可是姓秦的新晉錦衣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