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候了?”女鬼問。
“大概快三更了。”
“本使者已等不及了。”
“你是說……”
“本使者要提前勾你的魂。”
“如何勾法?”
“把你扼死。”
他搖搖頭,堅決地說:“不行,要死我自己死。”
“你敢反抗本使者?”
他重新抓起劍,冷笑道:“為何不敢?”
“你能與鬼對抗?”
“能不能無關宏旨,在下只求盡其在我。在下已經說過不怕鬼神,當然敢和你對抗。在下如果失敗了,死了仍可做鬼,而你如果失敗了,豈不是連鬼神都做不成了嗎?所以我不怕你。”
門口人影倏現,長春老人踱入叫:“老婆子,不要與他胡纏了。這小於牙尖嘴利,狡猾刁猾,可惡透頂,你說他不贏的。”
女鬼一聲輕笑,回覆人聲說:“說真的,他的膽氣確是可嘉。”
說完,舉手分開垂面的長髮撥至身後,現出慈眉善目,臉色依然紅潤的老臉,不是鬼,而是個年屆古稀的和善老太婆。
崔長青一躍下床,拜倒在長春老人腳前,說:“晚輩崔長青,叩謝老前輩救命大德。”
長春老人不加理睬,冷冷地說:“滾!你又來幹什麼?”
“再來求老前輩成全。”
“成全你什麼?”
“求老前輩再施妙手。”他俯伏答。
長春老人揹著手,抬頭仰望屋頂,冷笑道:“哼!你打的算盤夠如意。”
“老前輩……”
“休想。”
“老前……”
“快滾!”
他心中一涼,知道無可挽回,四拜而起,說:“晚輩為上次救命之恩而致謝。打擾了,告辭。”
說完,他拾起沙棠木劍,大踏步向外走。
“站住!”長春老人叫。
“老前輩有何吩咐?”他止步回身問。
“你這廝賊骨頭……”
“老前輩,在下已謝過昔日恩情,大丈夫頭可斷血可流,不能受屈辱,請不要罵人。”他神色凜然地說。
“罵你又怎樣?”
“晚輩只好不聽你的”他說,急步便走。
“站住!”
他向外一竄。微風颯然,白衣老太婆一閃而過,劈面攔住了,向他咧嘴一笑。
他拔劍出鞘,準備硬闖。
“咦!你這把劍從何而來?”白衣老太婆驚問。
“那是孤魂孫秀老前輩的遺物。”他正色答。
“哦!他傳給你的?”
“不,在下掩埋了他……”
“什麼?你殺了他?”白衣老太婆變色問。
“不!”他將孤魂孫秀收屍的前因後果說了。
白衣老太婆臉色冷厲,咬牙切齒地叫:“該死的賤人,你怎能如此待他?”
崔長青大驚,斜飄丈外叫:“晚輩情至義盡,你……”
“我不是說你。”
“你……”
“我說的是郝芸仙那賤人。”
崔長青籲出一口長氣,心中一寬,說:“他們四十載情仇,不關晚輩的事。”
“你知道那賤人在何處?”白衣老太婆問。
“不知道。據在下猜想,她可能從此隱世不出了。”
“哼!我會找到她的,我要剜出她的心肝來。”
“你……”
“我,白衣龍女孫蘭,孫秀是我的兄長。”
崔長青苦笑一聲,將劍遞過說:“老前輩,男女雙方的情與恨,第三者不過問也罷。既然你是孫老前輩的親人,這把劍你就收下吧。”
長春老人走近,勸道:“老太婆,算了吧,令兄與郝芸仙為情所困,他們雙方皆苦了四十年。當年那件事很難斷定誰是誰非,讓他們了結苦因苦果,也是一大解脫,你隱世二十年,又何苦捲入這段牽纏情孽之中?老實說,當年要不是你向令兄透露出郝芸仙已有心上人的訊息,令兄也不至於逃婚遠走,作了四十載孤魂。可知人如果任性而為……”
“你要怪我?”白衣龍女沉聲問。
長春老人苦笑道:“我怎能怪你?他們雙方情孽牽纏,你我到底是局外人,誰真正知道他們之間的隱情呢?”
白衣龍女籲出一口長氣,說:“但願那賤人藏得好好的,不然我決不饒她。”
崔長青將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