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的命,必須付出重大的代價。”
天猴本意就不願冒風雨趕路,問道:“老弟決定留下嗎?”
“是的,前輩意下如何?”
“老朽同意留下。”蠍娘子問。蠍娘子不假思索地答。
他解下劍,說:“好,既然大家同意留下,這就準備更衣歇息。剛才用雷火彈襲擊的人,該是雷公的傑作,咱們必須小心些,各佔一角安頓,以免被一彈打盡。”
暴風雨過去了,但已是黃昏降臨,天宇中依然彤雲密佈,寒氣甚濃,不時飄下一陣陣細雨,三五天之內恐難放晴。
衣褲已經烤乾,包裹亦整理停當。崔長青找來了四塊木板,圍住了火堆,預先燒好一大堆木炭,堆放在一旁備用,規定晚問不許燃柴,只加木炭保持有火便成。木板圍住了火堆,擋住火光,以掩蓋睡處,但站立入室的人,卻可被炭火的暗紅色光芒映照。蠍娘子輕鬆些,守上半夜。崔長青責任重,守中夜。鐵金剛睡夠了方有精神,因此守下半夜。夜幕降臨,後殿只有炭火的微弱光芒,陰森森鬼氣沖天。
雨似乎轉厲,風也轉急,風雨聲擾人清夢,更增三分恐怖。
四神像已被移動位置,風神站在窗前,雨師當後院門,雷公站在通往偏殿的廂門旁,電母的電鏡照著通向靜室的走道。木板遮住了下半部的炭光火,因此只能看到神像的上半身,光線微弱幽暗,幾個神像更顯得猙獰可怖,膽小朋友如果突然撞入,不被嚇昏才怪。
神案已去掉案腳,放在火堆旁,躺在案板上的極樂僧,不時發出一兩聲壓抑住的呻吟。
天猴躺在案板旁,照料和尚相當辛苦。
崔長青躺在沒有神像的神龕內,沉沉睡去。
鐵金剛躺在有壁根,鼾聲如雷。蠍娘子坐在殿門旁,留心傾聽外面的動靜。
風雨聲掩蓋了一切,其實她用不著用耳聽。面對死亡的威脅,這位江湖上大名鼎鼎、兇名昭著、毒如蛇蠍的年青女人,不斷為了生死大事擔心,心情隨時光的逝去而不安,隨午夜的到來而益增懼意。
在與人交手時,面對死亡的威脅可以無動於衷,可以淡然處之,可以置之度外。但死亡的威脅不斷地增加,不斷地壓迫,不知何時光臨,不知死神的手從何處伸來,四周全是死亡的陰影,無處不存有死亡的氣息,但模不著,看不見,卻又感覺得到,嗅得出,愈拖得久,人愈受不了。精力與勇氣隨時光而消逝,而死亡的威脅卻相反地增長,定力與勇氣不夠的人,會被迫得發瘋。蠍娘子藝業了得,勇氣也夠,可是,白天的兇險令她信心漸失,勇氣逐漸消磨淨盡,死的恐怖,形成一塊重鉛,緊緊地壓在她的心頭。
時光飛逝,但在她的心目中卻漫長得可伯。
火堆旁,放了兩件東西。近火邊的是盛有沸水的鍋,蒸氣嘶嘶怪響。外側,是一塊木板,上面布了一層灰,灰上放置著九根折了腳的香枝,每枝香相連,曲折互接擺得整整齊齊,一端點燃,可以全部慢慢燒盡。由於置於灰上,所以不怕風吹助燃。
三人守夜每人守三枝香。
香已經有兩枝成為灰燼,這是說,她還有一枝香的夜值,不久她可以安睡了。
還有半枝香,她的心情反而更緊張。
風雨聲更厲,驀地傳來兩聲怪響。
她一驚而起,本能地將劍伸出。
“劈啪!”怪響又起,原來是從前殿吹來一塊木板,跌在院中其聲震耳。
她的心已提至口腔,總算聽出是木板墜地的聲音,一場虛驚,但她已驚出一身冷汗。
緊張中,不知身後有變;注意力全放在外面,卻忽略了殿角的地面傳出的輕微聲息。
方磚地面有了異狀,四塊方磚徐徐下沉。真巧,正是她預先安睡的地方,她的包裹就放在那兒。
一個戴了鬼面具、鬼卒打扮的人,提著一把雙股叉,無聲無息地爬出穴口,伏在一旁。
第二個鬼卒上來了,第三個……
共上來了五個鬼卒,伏在穴旁待機上撲。
為首的鬼影緩緩撐起上身。
案板上的極樂僧,突然虛弱地叫:“水!水!我要水……”
鬼卒向下伏,寂然不動。
天猴驀地驚醒,欣然叫:“好了,和尚,你終於度過難關清醒了。”
說完,挺身而起,倒了半碗沸水,再在水囊中倒入一半冷的,扶起和尚說:“你仍然在發燒,但已經不要緊了,喝下去,天亮後便可退燒,老命保住了。”
極樂僧喝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