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情況。
那婦人見徐楹神色浮動,釋然一笑,“我孃家姓何,原是臨縣青花鎮的瓷商,家裡還有個瓷廠。只是到我這一輩絕戶了,沒個兄弟,就招婿。”
何氏想是壓抑得太久,斷斷續續地把自己的底交了個朝天。
願意做贅婿的大多不是什麼有出息的。何氏的丈夫江虎那時就勝在憨厚,有點小聰明卻不過分。六年前壓在頭上的老丈人一命嗚呼了,江虎只覺得從頭到腳一輕,攛掇妻子賣了產業跟自己回到臨縣自己家。正巧當時何氏出門總能聽到有人明裡暗裡嘲諷自己家絕戶,女兒生女兒。年紀小小的何方娘也經常被小夥伴欺負。
彼時的何氏不過是個初為人母,又被嬌養長大的小媳婦,性子剛烈,一氣之下,瓷廠鋪子全部處理了,拿了銀子,帶著女兒就跟著丈夫到了婆家。
頭兩年,何氏手裡銀子多,沒受什麼氣,只是沒個兒子,婆婆不給好臉色,找婆婆幫個忙,給的銀錢少了,婆婆啥事不幹不說還到處敗壞何氏的名聲,弄得平日跟何氏來往的媳婦子都避開了她。
第二年,丈夫江虎花錢越來越多,沒多少的銀子很快被敗光,這裡又不能燒瓷,何氏只能活計自己做,平日用普通的繡技繡出自己畫的花樣,到鎮上的鋪子換錢。日復日,年復年。江虎不但沒變好,還多了個不順心就打老婆的習氣。
“是我自己蠢。”一顆顆滾燙的淚滴下,“當年我若是留在青花鎮,好歹還有父親的舊有幫扶著。只可憐我的方娘。如今山高水長的,怕是我帶著女兒走到半路就能被他抓回去。”何氏半躺著,手一下一下地摩挲著女兒的髮絲。
徐楹注意到,那雙手瘦可見骨,腦子一熱,“天無絕人之路。何大姐,那家人壞事做多了遲早會遭報應的。”
“我現在只盼著我的方娘能好好長大,以後我一定要給她挑個品行好的夫君。”
徐楹此時忽然想到當初拼了性命也要生下自己的那個女人,鼻尖酸澀,“我去給您端幾碟點心,這鬧了大半晌地,您也該餓了。”
“我……”何氏看著那穿著男裝的小娘子,話還沒說完就起身走了,低語,我只想說聲謝謝。
點心還沒端出來,醫館外又來了一人一馬。紫竹停好馬,提著個又高又大的食盒,進了醫館。
“主子,主子,”人還沒到,聲音就在整個醫館響起。
“怎麼不在客棧等著,這麼冷的天就出來了。”紫竹一邊熬藥一邊問道。
尋了一張空桌子,紫竹揭開厚重的盒子,香氣漸漸填滿醫館,“都午時了,估摸著主子再不吃東西就該餓得不行了。”瞧見徐楹走出來,紫竹歡呼道,“主子快來嚐嚐,這幾天山上的獵物格外肥美。”
“那是,不過春天就不行了。”徐楹還沒走過來,肚子餓得咕咕叫的華玄旻率先來到桌前,揭開一個冒著熱氣的陶罐子,看見裡面還冒著泡的山雞燉蘑菇,滿意道,“小竹子跟著出去打獵了?”
“閒著也是閒著,打點小東西給主子改善改善生活嘛。”紫竹自動忽略前面的小竹子,笑著道,“小五哥身手真好,他活捉了一隻野羊呢。”
華玄旻撇撇嘴,會打獵有什麼用,只會加鹽烤出焦炭的人,“朱兄,老弟今日借寶地請朱兄用一頓便飯。”
恰逢今日朱老大夫的老伴兒子兒媳都回鄉,備年貨的備年貨,走親戚的走親戚。朱老大夫本來打算到外面找個館子吃一頓的,此時聞到撲鼻的香氣,哪兒有推辭的理。笑盈盈地提供了一套餐具。
紫竹敢送飯過來,也是打聽到朱老先生今天一個人在醫館,自然多備了飯菜。徐楹這廂打水淨手後,對正在盛飯的紫竹道,“紫竹,給外間的那母女倆也備一份。”
那何家娘子身體也太虛了,現在也不知道能不能站起來。下午還是讓紫音紫韻找輛車送她回去吧。徐楹暗想。
另一頭,接過紫蘭託付的調查任務的古十六、古十九,匆匆扒了飯就出發了。兩人是雙生子,配合默契,一個穩重一個機靈,做偵查向來所向披靡。
頂著兩個時辰的寒風,古十六、古十九愣是把事情的前因後果、枝枝節節地問了個清楚。一則江家人沒存著遮掩的心思,二則地方小,家家戶戶有什麼事,一頓飯的時間就能傳遍了。
“那姓江的一家子就沒個好人。”古十九騎在馬上撇嘴道。
古十六嚴肅的臉上閃過譏誚,“惡人自有惡人磨,那江虎現在不是忙活著幫別人養兒子。”說著,兩人加速驅馬回到客棧。不久後,紫音紫韻趕著一輛簡單的馬車出了醫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