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3 / 4)

一想到花羽芊受傷的表情,他的心就疼裂了開來。他突然間覺得不認識自己:什麼時候變成了這樣一個人?這麼殘忍,這麼膚淺,這麼幼稚。“我為什麼這樣無能,要去傷害一個女孩子?難道僅僅因為想報復?可是為什麼,當傷害她以後,我的心卻並沒有絲毫的快感和滿足呢?”

當時,陳名軒新交的女朋友在身旁很不爽地拉他的袖子問怎麼了,可他卻懶得解釋,他只是內疚地看著花羽芊孤獨離去的背影。

“羽芊,對不起。”凌晨4點,輾轉反覆無法入睡的陳名軒,在隔了一個禮拜後,撥通了花羽芊的電話。

“過來,我需要你。”她在電話那端啞著嗓子說。

他瘋狂地跑出門,外套都沒來得及穿,打一輛車直奔她的住處。

電閃雷鳴,窗外下著罕見的暴雨。花羽芊在精緻的籠子裡來回踱著步。她剛接到另一部戲的落選通知。顧誠北和她分手後做得很絕,所有他投資的戲,花羽芊都沒有份了。此時,她無比害怕、受傷、自卑、無依。披著一件單薄的白色睡袍,絕望地一根又一根抽著煙。

門鈴,伴隨著窗外有節奏的雨點敲擊,持續不斷地響起。

她開啟門,渾身淋透了雨的陳名軒,站在她面前。

他們毫不猶豫地、瘋狂地、爆發地,相吻在一起。

“你女朋友怎麼辦?”天快亮的時候,她在枕邊問他。

第八章 暑假(4)

“明天我就和她說清楚。”他閉著眼睛,夢囈似的說,“我愛的是你,我要跟你在一起。你知道我等這一天等了多久嗎?羽芊,我們之間再也沒有障礙了。”

她沉默。

“我會永遠對你好的。”他最後說。然後沉沉地、一無所知地在枕頭上睡過去。

她看見睡夢中他安然、踏實的微笑,感到一種絕望的心痛。

梅若霓

這些天,包裹在她所熟悉的空間、時間、人物、事件中,梅若霓想起了自己看《 包法利夫人 》的那些日子。

初中吧,她叼著並不出眾的文學理想,戴著黑色破舊棒球帽,小馬尾辮鬆鬆捆在腦後,遊走在學校旁邊的俗鬧小巷。身邊路過熙熙攘攘的不良少年,半噙菸捲,面孔英俊,挑釁地向她吹起一陣陣口哨。理髮店的中年老闆以一種倦怠的眼神,面對屋簷下默默遊走的貓。她去學校旁邊的租書店,還《 包法利夫人 》。那是她集中狂啃外國文學的日子,自己也解釋不出那種衝動,究竟是為什麼。可是從那時起,她就沉入一個世界了,她知道。

還有雨夜讀書的樂趣。三個書櫃,兩個房間。長長暑假的少年無憂時光。她躺在她熟悉的枕頭上裹著她熟悉的被子,不遠處靜靜流淌著孫燕姿。床頭燈暖暖的光那時是她精神世界的一種隱喻。心智未成熟的時候讀了過多過於深刻的東西,她不知道這對於一個人的靈魂,究竟是不是一件好事。

然而這些天,每當空閒時分,撞到陸鋒囂和他女朋友的畫面,仍不時地向她襲來。19年來,當然她曾感到挫折,經歷憂鬱,為賦新詞強說愁。但她卻從未因為一個男孩,對自我價值產生這麼大的懷疑。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成長?她明白事實是,她必須放棄想他,這件事本身,幾乎已成一條公式。只是她還沒將這條公式,完全背熟而已。

感情覆水難收。

暑假過去一個月了,一天晚上,梅若霓無意識地坐到寫字檯前,開啟膝上型電腦。

整個房間空蕩蕩的,只有她思想的微光,不時浮現。梅若霓面對著電腦螢幕上的空白文件,雙手開始出於一種本能般地敲字。她的思想像被擰了發條般停止不下來思考。她只是覺得自己生命中的很多問題,很多事情,很多人,需要被思考。而這種思考,讓她覺得自身靈魂的成長。

在無數個這樣黑暗奔騰的夜裡,她虔誠地敲打出發自內心的最真實想法。那是最原始的石頭,沒有經過任何打磨的蠻荒文字,在千萬人深眠的夜間,從一個平凡少女的胸腔中傾瀉而出。她肆意奔跑在自身的心靈曠野,掙脫一切舊的束縛、醜的束縛、俗的束縛,憑本能攀上思想與思想堆砌的山峰。

有多少人不能明白孤獨這一東西,那麼就有多少人,不能真正成功。

陸鋒囂帶來的傷,在梅若霓心上鑿開一個缺口,使她內心積攢多年的文字,源源不斷地在一個又一個失眠夜間,汩汩冒了出來,流淌在一本又一本言情雜誌和都市報紙上,化成鉛字的哀,鑄成華麗的怨。

眼淚,幻化成文字。傷口,激起文學的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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