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親王的兩眼之中,閃漾起一片淚光……
口口口
拖著一個疲累的身子回到了萬親王府,李玉琪頭一件事便是和衣躺在了床上,床上一躺,兩眼一閉,好舒服。
可是,剛閉上眼,他又猛然睜開了眼,兩眼直直地望著房梁,房樑上,一柄匕首插著一張紙條,牢牢地釘在那兒。
李玉琪怔了一陣之後,一挺腰,身子自床上射起,一把拉下那柄匕首,又落回了床上。
坐在床上看那張紙條,紙上寫著龍飛鳳舞兩行字跡:
“今夜初更,陶然亭前一會。”署名處四個字“知名不具”。
李玉琪又緩緩地躺下了,一雙眉鋒皺得深深地,知名不具,他知道這是誰。
可是他不知道大白天裡對方是怎麼進內城,怎麼進這禁衛森嚴的萬親王府的。
不錯,萬親王府裡養著一班護衛,算來也都不是庸手,尤其那紫面判官陸英傑更是昔日燕趙一帶黑道上一等一的好手。
可是對那幾位而言,萬親王府的這班護衛形同虛設,說起來那幾位進出是不成問題的,而這畢竟是大白天啊。
早上他到北海去的時候還沒有,足見是在他走之後,回來之前這段時間內,讓人混進萬親王府寄的刀柬。
而且來人還進了他這間屋,要不然這柄匕首不可能不偏不斜地釘在他床頂房樑上。憑那幾位,這仍不算太難,可是那幾位怎麼會知道他不在,又怎麼知道他住在這間屋,這就奇了。
李玉琪就這麼想著,兩眼直直地望著房樑上那匕首射的那個洞,一眨不眨……
夜色降臨了,李玉琪換了件衣裳,帶了該帶的出了門。
萬家燈火時候,李玉琪到了陶然亭,陶然亭前夜色裡,站著個無限美好的人影,今夜有月,可是月亮不會升得那麼早。
這人影看不怎麼清楚,儘管看不怎麼清楚,李玉琪仍一眼便看出那是那幾位中唯一能讓他心悸的金玉環。
金玉環揹著陶然亭,似乎不知道李玉琪已經到了。
李玉琪進前輕輕地叫了她—聲:“金老闆?”
金玉環緩緩轉過了身,她神色冰冷,看得李玉琪心裡一跳:“你來了。”
李玉琪道:“進萬親王府寄刀柬的是金老闆麼?”
金玉環道:“在這兒等候你的是我。”
李玉琪道:“萬親王府廳院深沉,房子又多,金老闆怎麼知道我住在哪一間?”
金玉環道:“我沒找錯屋吧?”
李玉琪道:“沒有。”
金玉環道:“這不就是了麼!”
李玉琪道:“我是問金老闆怎麼知道的。”
金玉環道:“這你就不用管了。”
李玉琪沉默了一下道:“那麼,金老闆約我到陶然亭前來有什麼事?”
金玉環道:“有個人想見見你。”
李玉琪“哦”地一聲道:“是哪一位要見我?”一邊說話一邊凝神運功四下搜尋,方圓五十丈內並沒有別人。
金玉環道:“我一位長輩。”
李玉琪心頭一震道:“怎麼說,是金老闆的一位長輩?”
金玉環道:“是的,頗感意外,是麼?”
李玉琪笑道:“何只頗感意外,簡直……”
金玉環道:“震驚?”
李玉琪搖頭說道:“金老闆錯了,我有什麼好震驚的……”
金玉環道:“或許是我錯了,沒有那最好不過。”
“金老闆。”李玉琪道:“可以告訴我是哪一位麼?”
金玉環道:“自無不可,我霍師伯。”
李玉琪心裡跳了一下,笑道:“據我所知,霍大俠遠在洞庭君山,就算是幾位上次會面後派人去請,也不會有那麼快……”
金玉環道:“我霍師伯往北去有事兒,正好路過這兒。”
李玉琪道:“這倒是巧事,霍大俠到了麼?”
金玉環道:“早到了,到得比你還早。”
李玉琪道:“那麼如今……”倏有所覺,轉身躬下身道:“晚輩李玉琪見過霍大俠。”
他身前兩三丈處,霍玄威若天神,昂然而立。
霍玄仍是一襲習慣穿的黑袍,除了頭髮、鬍子已然全灰之外,其他地方看不出跟當年有什麼兩樣。
只見霍玄那一雙環目中的如炬威稜,上下打量了李玉琪一陣,然後微一點頭,淡然說道:“他們沒說錯,你是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