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魯治尊師行蹤不明,跟這事有關連嗎?”
“我也不知道啊——”
周明德邊說邊望向阿倫·拉希德:
“你是不是在耍什麼詭計?”
“我沒耍詭計,但正想這麼做。”
“做什麼?”
“剛剛不是說過了,撈一筆錢啊。”
“喔。”
“如果我們夠靈活,肯定可從倭人那兒撈到不少錢。因為倭人到長安,身邊都帶著夠他們吃穿玩樂二十年的錢。”
“不光是這樣吧。”
“啊?”
“你這傢伙,是不是也想從督魯治尊師那兒行騙?”
阿倫·拉希德嘴角上揚,以低沉笑聲代替回答。
“喂,也算上我一份吧。”周明德低聲道。
“可是,周先生,你不是說,不知道督魯治尊師現在人在哪裡嗎——”
“笨蛋。我雖說不知道他的行蹤,不過,要聯絡上他,也是有方法的——”
“什麼方法?”
“如果全都告訴你,我就拿不到我那一份了。”
“那你想怎麼做?”
“先等等。我先設法讓你跟尊師碰面。一旦安排妥當,我再通知你。”
“需要多少時間?”
“快的話,今明兩天。”
“慢的話呢?”
“這個——”
周明德的嘴角浮出不太高尚的笑容。
“重要的話就談到這兒為止——”大猴說。
據說,兩人又聊了一會兒,走出店家,在店前分手。
“當時,我不知道要跟蹤哪個才好?但我猜,阿倫·拉希德早晚都得回家,於是尾隨在周先生後面了。”
不知是不是察覺大猴跟蹤他,周明德並沒返回李香蘭家,反而走往相反方向。
時辰已近日落,暮鼓響起第一聲。在暮鼓響了近百聲前後,周明德停下腳步。
那是平康坊東邊盡頭,一間矮小且半傾圮的舊孔廟。
廟前旁側的石塔已崩毀,岩石滾落在廟四周。
周明德站在其中一塊岩石上。
他四下張望後,從懷裡取出一條白布。
接著將白布綁在已傾圮的廟簷前。
周明德只做了這件事。
從岩石上下來後,他若無其事地返回李香蘭家。
確認周明德返回李香蘭家,大猴才到胡玉樓來。
“白布——”逸勢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喃喃自語。
“大概是某種暗號吧。”空海回道。
“暗號?”
“周明德大概是用這種方式和督魯治咒師取得聯絡的吧。”
“原來如此。”
“反正阿倫·拉希德那兒會向我們報告後續狀況,在那之前,我們就老實點吧——”
“按兵不動嗎?”
“不,在這長安什麼事都不做,豈不太可惜了。”
“做什麼?”
“我就集中精神學梵語吧——”
“——”
“逸勢,這樣不是很好?你也可以撥出時間找儒學良師了——”空海向逸勢笑道。
“空海先生。我該監視周明德,還是那條白布?”
“偶爾去探看一下就行了。太過緊迫盯人,早晚會被察覺。萬一被他們發現,那邊大概就不容易現身了——”
空海將視線移回牡丹和玉蓮身上,說:
“能不能再給我一杯酒呢?”
第二十一章 督魯治咒師
狗在狂吠。
微弱悲鳴般的遠吠聲,飄昇天際,卡在遮蔽月亮的烏雲附近,久久不散。
深夜——
四下還無人起床。惟有槐樹枝椏隨風沙沙作響。
此處是屋傾簷斜的道觀。
阿倫·拉希德與周明德,坐在道觀屋簷下的石階。
蘭陵坊西邊盡頭的朱雀大街,就在前方防火牆另一端。
“尊師當真吩咐我在這兒等他?”
阿倫·拉希德的聲音惴惴不安。
“是。”周明德回應。
前天夜晚,周明德輾轉反側,半夜醒來。
他感覺胸口沉甸甸的,睜開雙眼一望,被褥上坐著那隻黑貓。
帶點青藍磷火的眼眸,正直直俯視著周明德。
“喀”一聲,黑貓張開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