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火光在搖曳著。
“喔,是孔雀明王——”空海叫道。
“明白了嗎?”
老人以乾枯的聲音說。
“感謝您那時還給了寶貴忠告。”空海說。
“什麼事?空海。”
逸勢問空海。
“不久前,我不是告訴過你,在西明寺庭院遇見孔雀明王嗎?”
“就是這位——”
“是的。”
空海簡短回答。
“在西明寺也說過了。為什麼你不早些到青龍寺去呢?與其拘泥於這些無聊的事,你還有自己該做的事吧。”
“您說的對,不過,我好像愈陷愈深,不能自拔了……”
“那是你鑽牛角尖。只要就此離去,把一切都忘光,以倭國留學生的身份,做應該做的事就可以——”
“可是,這件事愈深入,我總覺得愈有趣。”
雖然空海口吻相當謹慎,聽起來卻令人有種裝糊塗的感覺。
此時,逸勢好像終於明白某事似地發出叫聲。
“空、空海——”逸勢把手擱在空海肩上,
“這、這、這老人,就是那時那個——”
“沒錯,正是在洛陽遇到的丹翁大人。”
空海語畢,老人丹翁馬上接道:
“久違了。那時,誰也料想不到,竟會在這種場合再度相逢。”
去年,空海和逸勢到長安之前,曾路過洛陽。兩人在洛陽城閒逛時,遇到丹翁。
相遇處是南市一隅。丹翁在該處以江湖賣藝人的身份,聚集許多人表演植瓜術。
丹翁把瓜籽撒在地面,當場發芽,長出葉子,結成西瓜並叫賣。
空海識破幻術,丹翁感到很欽佩,送給空海一顆瓜果。
不過,看起來是瓜,其實是狗頭,空海完全被騙了。這事發生在洛陽。
“我也沒想到孔雀明王竟會是丹翁大人——”空海說。
兩人相互凝視著對方。
“丹翁大人,有件事想請教您,方才襲擊我們的那些人,是和您一夥的嗎?”
“不是。”
“那麼,驅使蟾蜍,要我們離開這裡的呢?”
“那是我的法術。”
“那麼——”
空海拾起腳邊寫著胡文的狗骷髏,
“這也是您的法術嗎?”
“這不是我。”
“那又會是誰呢?”
“你說呢?”
丹翁臉上的表情完全消失了。
“最近,有各式各樣的宗教、邪教自胡國傳至唐土——”
“聽說是這樣。”
“其中,有崇拜火焰的所謂拜火教,那火,也就是光明之神——據說,拜火教教諭傳入長安之際,祭拜黑暗之神的黨徒也同時潛入長安——”
“……”
“這些黨徒,好像被稱為YAATO或KARAPAN——”
空海話一說完,丹翁低聲笑道,
“我正因為憐惜你的才華,才對你說這些。你得趕快去辦自己的事。在你拖拖拉拉之際,或許會造成無法挽回的遺憾。”
“無法挽回的遺憾?”
“是的。譬如說青龍寺的惠果和尚——”
“惠果師父——”
“或許惠果和尚就往生了。若是如此,該如何呢?”
“——”
“誰會傳密法給你呢?”
“——”
“我說這些,並不只為了你個人,也是為了密法。從天竺到唐土一脈相傳的密教,這解開天地秘密的教義,不傳授給任何人,難道讓它就此失傳了嗎?”
“——”
“我因為珍惜密法,才催促你行動要快。”
丹翁從高處懇切地對空海說。
“依您的說法,惠果師父好像明天就要往生似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但是,也不無可能。”
丹翁在石碑上緩緩站起身子。
風吹得更加強勁。
丹翁頭上漆黑的槐樹枝梢也搖動得更厲害。
他往下俯視空海。
“請等一下。到底是誰把墓裡的貴妃給挖了出來的?”
空海跨前幾步追問,
“挖出貴妃的那些人,到底有何意圖?或者說,是您把貴妃從這裡挖出來的嗎?”
無論空海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