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順宗背下。
順宗以撐起上半身的姿勢,環視眾人。
面容憔悴不堪。
因左半身無法行動,連表情也顯得僵硬。
他的左半邊臉也無法動彈。
臉頰凹陷,膚色乾澀而蒼白。
雖然包裹在金銀絲線刺繡而成的華麗衣裳裡,其精氣盡失的身軀反而更加引人注目。
眼眸暗淡無光。
乍見之下,不由得令人錯愕,這是帝王之尊嗎?
怎會如此虛弱。
眼前是皺紋浮現,宛如即將死去的病人。
四十歲上下。
未老先衰,完全是一副老人模樣了。
“惠果啊,你怎麼看這事呢?”順宗問。
“皇上,您是指,施咒的人是否是為被整肅而心懷恨意的人嗎?”
“是的……”
“這也不無可能,不過,我認為還有更深一層的根源。”
“惠果,你是否得知什麼?”
順宗的問話,讓惠果痛苦地閉上雙眼:
“是——”頷首答後,再度睜開雙眼。
“你知道些什麼?”
“這個……”
“說吧。”
“目前不過是我的想象,現在說出來,恐怕皇上會因此心煩。”
“想象的也罷,說吧。這是我自身的事。”順宗不太靈活地說道。
不知是否因為興奮,他全身竟微微顫抖起來。
“明白了。今天來覲見皇上,貧僧早有覺悟,要將這件事說出來。不過,在說之前,我能否先確認一件事?確認過後就可說出來了。”
“你想確認什麼?”
“我想確認的是,是否真的有人向皇上施咒。”
“噢……”
“假如沒有的話,那我即將要說的事,皇上就當它是笑談吧。”
“如果真有人施咒,那又如何?”
“那皇上就當它是大唐的秘密,請用心傾聽。”
“秘密?”
“是的。貧僧也非全盤知情,並無把握說得條理分明,總之,請聽我陳述。”
“此事旁人可知情?叔文啊,你聽說過嗎?”順宗將視線投向王叔文。
“不,臣未曾聽聞。”
王叔文額上冒出細微汗滴,行禮致意。
“貧僧從未向旁人提過此事。惟一知情者,是貧僧師父不空阿闍梨。不過,不空師父也和其他人一樣,已入鬼籍——”
“已入鬼籍?”
“如玄宗皇帝、晁衡大人、高力士大人……”
“這……”順宗低撥出聲:
“這……”
惠果說的,是如此出人意表的名字。
“距離今日,那已是五十年前的往事,包括其他人,應該都已作古——”
“為何說是‘應該’?”
“是的。如果還有依然健在者,那麼,該人可能就是今日令皇上煩憂的施咒者了……”
“你是說,有人施咒?”
“這正是我講述事件之前必須確認的事。”
“能確認嗎?”
“能。”
“如何確認?”
“可以取皇上一根頭髮嗎?”
“朕的頭髮?”
“是的。”
“要做什麼?”
“人的頭髮一向對咒術敏感,要向某人施咒時,只要利用頭髮,效果可以倍增。而被施咒者,其頭髮也一定會受到咒術影響。這就是我現在要確認的事。”
“朕準可。要拔十根、二十根都隨你。這太容易了。”
“是。”惠果頷首繼續問:
“可以靠近皇上嗎?”
“無妨。”順宗答道。
惠果走近順宗寢臺,停住腳步。
“皇上,請將頭靠向這邊。”
“唔。”順宗語畢,將頭靠向惠果那側。
“失禮了。”
惠果伸出雙手。左手輕託順宗的頭側,以右手拇指、食指夾住一根黑髮。
“要拔了。”
惠果拉回手指,從順宗頭上拔下一根頭髮。
他以右手食指和拇指捏住這根毛髮,往後退了幾步。
接著,惠果走到紫檀木桌前,將放在桌上的那隻玉製鳳凰挪開。
他將左手伸進懷裡,取出一尊可擱在手掌上的佛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