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簇俱寂,再無聲息。
尚輕風靜靜凝坐了將近半個時辰後,忽地一聲長嘯,雙掌向旁一推,將地面震出一個大坑,將男子屍身輕輕放入坑中,就這麼用兩隻手一攏一攏地蓋上土,築起一座小小的土丘,正要為他立塊碑牌,卻才想起只知他姓李,連他的名字都不曉得,不由更是一陣悽然。
風人林間,颯颯作響,一代用毒高手,就這樣長眠地下,連姓名都未曾留下,怎不叫人痛惜感嘆?
尚輕風靜默佇立半晌,忽然冷哼道:“藏頭露尾,無名鼠輩!”
兩個人立刻從桃林深處走出,其中一人頗有些不服地道:“誰說咱們閻氏雙雄是無名鼠輩!”
“哦?那就是背後暗算,厚顏無恥、卑鄙下流、骯髒齷齪……”
“住口!住口!”那人氣得跳起來,“少費話,把書交出來!”
尚輕風唇角微揚,“好啊,你來拿吧。”
兩人對視一眼,猛地疾衝上來,才逼到近前,就覺一股猛烈至極的掌風已到面門,想退已來不及,便同時被擊出老遠。
“還要試嗎,兩位?”
朗朗的聲音傳入兩人耳中,卻好似催魂的喪鐘,閻氏兄弟臉色慘白地爬起身,驚恐地瞪著面前丰神俊逸的年輕人。
“你究竟是誰?”
“在下尚輕風,不過是區區一介無名小卒,不過,雖然無名,卻不比兩位鼠輩卑劣。”
閻氏兄弟不敢開口辯駁,只是慢慢後退。
尚輕風冷冷地望著兩人,突然向前邁了一步,就見閻氏兄弟嚇得驀然轉身,一轉眼就溜得無影無蹤。
他沒有追趕,只是靜靜凝立,好半天才舒了口氣,手掌按住胸口。
看來虛張聲勢果然有用!
實際上,他體內毒性在閻氏兄弟動手之前就已開始發作,目前雖然輕微,卻難保一會兒不異常嚴重,因此他一出手便痛下殺招,傷了閻氏兄弟,取得先機,再作勢嚇走兩人,以免讓他們瞧出破綻。搶了書倒無妨,反正也可再奪回,怕只怕他們心腸歹毒,不僅會傷他性命,也會累及曳兒。
想到曳兒,不由憂心起來,閻氏兄弟雖不敢明搶,卻極有可能再施暗算,自己這次所中之毒太過兇險,又以為可以得到解藥而拖了許久,要解毒絕非一朝一夕即可辦到,說不定還會用上一年半裁,萬一閻氏兄弟知道情況,殺機頓起,那……豈不是要波及曳兒?
如今看來,勢必要將小丫頭送回風家,憑風家在江湖上的地位,閻氏兄弟必不敢動她分毫,也就無法用她來要挾自己。
尚輕風思量已畢,儘量忽略胸中的不適感,快速走回木屋,才一進門,就看見屋裡點了燈,曳兒裹了被坐在床上,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眨也不眨地盯著自己走進來。
“你怎麼還不睡?”他看了看自己沽滿泥土的雙手,走到水盆前洗淨,又用巾子擦乾。
“乾爹,你又去和那個李大叔較量用毒解毒了?”
“小孩子不要問那麼多,快睡覺。”走到床邊坐下,尚輕風輕柔地撥了撥她鬢邊亂翹翹的頭髮。
“乾爹,就算要較量,也不用在你身上試啊,你又不是鐵打的,萬一出了岔子,那怎麼辦?”她爬出被子,牢牢抱住他的腰,聲音裡滿是憂慮。
“哎喲,你擔心哪?我好感動,我還以為你巴不得玩死我了事。”尚輕風忍不住笑,看著她小小的身形,不由垂涎起來,好可愛!好可愛!真想再抱一抱親一親……不行不行!他戀童的惡習一定要剎住,絕不能再嚴重下去了!
“我很認真呀!”小丫頭有些惱,乾脆在他手臂上啃了一啃,癢得尚輕風又笑又躲。
“我知道!我知道!你咬人的壞毛病怎麼老也不改,我的肉很香嗎?還是你根本就是屬狗的?”尚輕風捂住她的小嘴巴,將她拖進被裡,再用被子勒住她的小肩膀,讓她爬不起來。
曳兒放棄掙扎,歪著頭仰看他,“乾爹,我是說真的,就算你每次解了毒,但身子總會受些損害,長久下去怎麼行?不如下次就在我身上試好了。”
“胡扯……”尚輕風忽然頓住,手慢慢鬆開被子,只覺胸腔裡痛若火燒,想來是毒性已然全面發作。
見他額上沁出密密的細汗,手掌按住胸口,咬緊了牙關,曳兒忙爬起身扶住他,驚惶叫道:“乾爹,你怎麼啦?”
尚輕風無力開口,只搖搖頭,勉力盤膝坐好,開始運功驅毒。
約莫一個時辰後,他睜開眼,見小丫頭手抱膝蓋,一動也不動地坐在他對面,一臉焦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