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然來,我感到劉根生是不可能開那扇門的,果然,劉根生立時道:“那門……好像不是被我開啟,而是在容器之內,被人從裡面推開來的,可是門不能完全開啟。”
我想起了門不能開啟的原因了,忙道:“是啊,我知道那容器是用鐵鏈縛在柱子上的。”
劉根生點頭:“是,可是又因縛得不是十分緊,門雖然不能完全開啟,但是可以推開少許,……大約可以伸一隻拳頭進去。那時,船上仍在激戰,雖然我覺得事情極怪,但也不會多加註意,要衝向前去殺敵,可是……可是……事情真是註定的……”
他說這裡,又大是感慨,停了片刻。
接下來的兩分鐘,他在沉默中,有時哺哺自語,道:“註定的,註定的,天下事,真是註定的。”
我嘆了一聲:“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呢?”
劉根生道:“我們和洋船相遇時,天剛亮,大約是寅時時分,一遇上就激戰,打了多久也不知道,總之,到了那門開啟了一些的時候,日頭還是斜的。若是日頭正中,或者從門的另一邊斜照過來,,也就沒有事了。”
我忙道:“我不明白,那有什麼不同?”
劉根生道:“大不相同,如果不是日頭斜照,恰好照近門縫中,我就不能看到箱子裡面的情形。”
我明白了:“你看到什麼?”
劉根生的神情又古怪之極 事隔這麼多年,他仍然覺得那麼古怪,可知當時他的駭異是如何之甚了。
他道:“我看到了一張十分標緻的人臉,從那拳頭般寬的門縫看去,我看不到這張臉的全部,可是高鼻頭大眼睛,我總是看得到的,那是一個外國女人,眼珠在太陽光下,是金黃色的,你想想,在這樣的情形之下,我忽然看到了一個大箱子中,有那樣的一個女人,正睜大了眼在望著我,我心中的驚駭,可想而知,我不知怎麼辦才好。就在這時 又有一個洋兵向我開槍,我躲過去,順手把門推得關上。
“那洋兵衝了過來,我一腳踢飛了他手中的槍,刺死了他之後,才伸手接住了被我踢得飛起向半空的那柄槍!”
劉根生說到這裡,現出傲然的神色來,我點了點頭,表示欣賞他的身手 要一腳踢飛一個人手中的槍,再出手刺死他,然後再接槍在手,動作自然乾淨利落之至,十分難得。
劉根生見我有稱讚之色,十分高興:“我一接槍在手,第一件事,自然而然,就是一槍把圍住那箱子的鐵鏈射斷一節。我也不知道當時為什麼這樣做,多半是我想到,這女人一定是被船上的洋人關在裡面的,鋤強扶弱,正是我們俠義之輩應做的事,所以戰況雖然激烈,我還是想到了要救人,所以先射斷了鐵鏈再說,那時,我卻沒有想另一隻箱子上是不是也有人。”
劉根生吞了一大口酒:“鐵鏈一斷,散開了一些,我正想對著箱子叫,叫那女人不要出來,就在這時候,突然一聲巨響,整艘船都震動起來,我身子一側,連忙又伸手拉住了那大箱子的門把,這一次,門並沒有開啟來 而船身已隨著那一聲爆炸而傾斜,我聽得幾個弟兄在叫:`洋人自己炸了船!'”
劉根生一揮手:`那洋船的船長,倒也是一條漢子,他眼看船保不住了,就自己炸了船,我們準備的炸藥沒有用。他的炸藥,也是在機艙爆炸的,從爆炸,到洋船下沉,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在那短短的時間之中,我根本不能做什麼,只是抓住了那箱子的把手,竟然不知道鬆開手來。那時,鐵鏈雖然斷了,可是還沒有散開來,箱子還是系在柱子上,和船是連在一起的。”
我聽著,又不禁發出了“啊”地一聲 劉根生在這樣的情形下,如果他不鬆手,他就會和船一起沉進海底去!
雖然我明白劉根生後來沒事,但當時他的處境,確然十分危險。船在下沉的時候,會帶起巨大的漩渦,處境就十分不妙。
【第八章】
劉根生望著我,像是知道了我想到了什麼,他道:“看起來我的情形不妙,可是陰錯陽差,我反倒成了……唯一的生還者。”
我沒有說什麼,等他再說下去,同時,心中也十分感慨。我曾在海底,看過那幾艘沉船,看起來,躺在海底的沉船十分平靜,哪裡想得到在當時,曾經有那麼慘烈的戰爭。
劉根生吸了一口氣:“船一下沉,在甲板上的人全被漩渦捲上了海面,在大浪之中,無法掙扎,都沒了頂,在艙中打殺的,自然也都出不來,只有我,情形最特別,人在甲板上,可是又不會浮上去,因為我的手握住了那大箱子的把手。雖然在下沉時,我緊閉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