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束手無策,只能來請教公子。不知該如何處理?”
“無妨,想打我的主意,他還嫩了點。你們派人去盯著何府,尤其要找出髒銀存放的地方,切莫打草驚蛇。至於糧食嘛,低價賣給他,但是要跟他提個條件,就是必須我們的人建棚施粥,否則,到了老百姓嘴裡的恐怕就只剩下樹皮砂礫了。”
“是,公子。”
“下去吧。”
“回來了?”公子喝了口茶,問站在面前的四人,“如何?”
為首之人搖頭,“還是沒有訊息。”
“到底是誰?”公子凝眉。
“公子,這麼多年都沒有訊息,他身上又有劇毒未解,恐怕……”
“給我閉嘴!生要見人死要見屍,既然棺材裡沒有屍體,那就有無數種可能。再派人去找!我也該回去看看爹了。”
“師父這些年氣色好了很多,公子當年的決定真是英明。”
“哼,若不是因為爹爹,就憑他當年害得爹爹瘋掉,我就該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可是,看得出來,他是真的很愛師父,當年的事情應該是一場誤會!”說話的人似乎被什麼嚇住了,“公子恕罪,文勳逾矩了。”
“做好你們的事。”
白衣公子憑欄而望,修長的手放在窗欄上。
當初如果不是他過於小心行事,也絕不會出現今天的局面。
殤兒……
“爹爹!”七八歲的小孩子,有一張罕見的漂亮容顏,只是可能吃的不好住得也差,因此那張小臉皺皺的,小嘴上還翻了死皮,此刻正費力地扶著一個孱弱的男子。那男子比之小孩,臉色更顯灰白,一看就是久病之人。
“樓兒別擔心,爹爹……咳……咳……爹爹沒事!”話剛說完,男子就控制不住咳嗽起來,脖頸上咳得青筋泛起,本來灰白的臉色也因為要極力剋制住咳嗽憋得通紅,那張傷痕累累的臉上滿是冷汗。
“小鬼,趕緊帶著你的死鬼老頭子滾!”破廟的神像前坐了一圈難民,其中一個男人似乎終於無法忍受了,不耐煩地大吼,然後抬手指了指周圍那些難民,“也不知道是不是得了什麼瘟疫!要是把我們也傳染了你們拿什麼賠?趕緊滾!否則揍死你!”說著還揮了揮拳頭。
“對!趕緊滾!否則打死你!”幾個男人蹭地一聲站起來竄到父子倆面前,其中兩個更是毫不客氣地拿腳死命地踹那看起來快病死的男人。
“不準欺負我爹爹!”小孩子撲到父親身上,企圖用自己幼小的身體擋住那些肆虐的拳腳。
“不要!樓兒!”男人驚喊,立刻又咳嗽起來,但同時雙手用力抱住自己的孩子,無情的拳腳雨點般落在身上。男人臉色已經紙一樣白了,眼神也開始渙散,但因為懷裡的孩子神智始終保持著一絲清醒。
弱者在走投無路的絕境中看見比自己更弱的人,會不由自主地興起暴虐慾望,以發洩處於絕境的崩潰情緒。對於病死鬼的求饒,這群男人,不僅沒有手軟,反而越發興奮,眼睛裡全是嗜血的味道,下手完全沒有了輕重。
懷中的孩子猶如被人碰了逆鱗的小獸,嘶吼著要把所有人都撕成碎片!男人死死地抱緊懷中的小獸,一步一步費勁地往破廟門口爬去。緊緊咬住嘴唇,汗如雨下的男人沒有看到懷中小獸赤紅的雙眼,那雙眼睛毫不掩飾地將殘暴和嗜血展露。終於,身上的拳腳沒有了。男人抱著懷中渾身顫抖的小獸坐在破廟外的草地上。嘩啦啦的暴雨打在身上,讓人意外的暢快。男人覺得腦子昏昏然,下意識地抱緊自己的孩子,他什麼都沒有了,這是他唯一僅剩的,是他的心肝是他的命,求求老天不要帶走!
“爹爹!爹爹!”身上不停收緊的力道,終於把陷入仇恨中的小獸喚醒。樓兒驚慌失措地嘶喊著爹爹,纏繞在身上的力道驀然一鬆,爹爹的身子轟然倒下,渾身已經被暴雨打溼。
“爹爹!”看著殷虹的血從爹爹青紫的嘴角流出,樓兒不覺咬緊了牙,顫抖著拿衣袖去擦爹爹的嘴角,卻怎麼樣也擦不完。樓兒抱住爹爹的頭,仰頭對著大雨傾盆的蒼天怒吼,那聲音悽慘決烈,“你們通通給我記著,我雲逸樓絕對不會放過你們!絕對不會!”回應他的是同樣憤怒的驚雷聲。
“臭小子!鬼叫什麼!小心老子——啊——”破廟門口的男人跳腳怒罵,卻被突如其來的一道閃電擊中,整個人被活生生劈成了兩半,砰砰兩聲倒在破廟的地上,揚起厚重的塵埃,惹得裡面的人頻頻咳嗽,緊接著就是此起彼伏的尖叫聲,劃破了晦暗的夜空。
“妖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