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臉色青白不定,彷彿睡著一般、靠在帶著面紗的女子懷裡,靜靜睡去。
―七、 道有今生淚
房間裡沉靜而窒息,謝鴻影看著榻上療傷中的少年,臉色關切。旁邊火翼冰鱗兩位護法神色慎重,眼睛牢牢盯著在旁作為外人的她,顯然如臨大敵。
大約一柱香的時間過去,指尖流出的黑血越來越少,魔宮少主神色漸漸舒展開來,手指一抖,咬著他的靈蛇彷彿也飽脹,懶洋洋鬆開了口,啪的一聲落回鼎中,兩位護法隨即上前,迅速蓋上了木鼎,退了下去。
“你師傅怎麼會教你這樣的武功?”看到如此邪異的療傷過程,謝鴻影忍不住脫口問,“這是第幾次了?這樣每一次的蛇毒都會留在你體內吧?你這是在飲鴆止渴啊!”
“過得一天是一天……”有些疲憊地,少年睜開了眼睛,眼裡拿詭異的碧色已經消退了,漆黑的瞳仁看不到底,完全不像一個才二十歲的人,微微笑了一下,想撐著下地,“師傅說,如果我要勝過沈洵,非要這樣練天魔大法不可——姐姐,你以為我是如何才在十年間、練到這個地步的?我終歸不是你和大哥那樣的天才。”
“小玠。”看著一身白衣的少年那樣單薄的身子和那樣固執的眼神,謝鴻影倒抽了一口氣,輕輕喚了一聲,卻不知說什麼好。半晌,才道:“你不能再練下去了——柳原…你哥哥就是這樣死的,你知道麼?”
“胡說!我哥哥是沈洵殺的!”魔宮少主身子一顫,厲聲反駁。
謝鴻影看著他,微微搖頭:“不,他也是這樣走火入魔死的——沈洵那時候想救他、卻沒有成功。我不騙你,你仔細回憶一下你哥死前幾日的景況、是否也和你如今類似?你師傅好狠的心,要你們練這種拿命來換的功夫!”
“胡說……胡說!”少年反駁,然而語氣雖然強硬,眸子裡神色卻開始動搖,“哥哥那麼厲害,怎麼會走火入魔而死?一定是沈洵……一定是沈洵殺了他!”
“沈洵和我一樣、都不是趁人之危的人。”素衣女子淡淡看著少年,開口,“我入江湖十幾年,閱人也算不少,他是難得的幾個稱得上‘俠’之一字的男人了。”
“呵,呵呵……”聽得謝鴻影這般的盛讚,低著頭,魔宮少主忽然冷冷笑了起來,笑得邪異,驀的抬頭,看著素衣女子,“俠?笑死我了——小謝姐姐,你知不知道他瞞了你多少事啊!你知道他……”
彷彿話到嘴邊卻又生生嚥下,少年眉間有煩亂的神色,用力將玉枕摔碎在地下:“媽的!師傅不許我說這事!——小謝姐姐,我只問你,對於十年之前的他,你知道多少?”
謝鴻影心中一動,竟然一時間回不出話來。
魔宮少主更是冷笑,眼裡有掩不住的恨意:“還說什麼大俠!當年他是怎樣離間你和我哥的?如果不是因為他、我哥怎麼會被天下人看不起;如果不是因為他,我們方家後來也不會弄到被仇家追殺滅門的地步!——這種人、根本不該讓他活著!”
“什麼?”第一次聽到十年前消失於江湖的方家的訊息,謝鴻影忍不住臉上色變,驚問,“你們家後來……”
“哥被你打敗以後,變得像廢人一樣。”方玠的臉色是蒼白的,看著謝鴻影,眼裡有積聚了太久的悲哀和痛苦,這種神情讓他再也不像一個才二十歲的少年,“哥以前結下的仇家趁機找上門來,我們全家只好逃到塞外去——最後還是逃不過,爹、娘、大娘、伯伯、妹妹,一個一個被殺了……”
“啊?”謝鴻影倒抽了一口氣,臉色也是雪白——十年前在比劍中擊敗方柳原後,她也是心喪如死的過了一段時間,等恢復過來,已經沒了方家的訊息——不料,當年她一個恍惚之間,已經發生了那麼多變故。
如果……如果她當年肯稍微留意一下身外之事,而不是一味沉浸在自己的悲痛裡,如果她稍微問一下、方家之後情況如何地話——她怎麼會任由方家被仇家這樣追殺而無動於衷?
方大伯、方伯母,小玠,小珏……雖然和柳原決裂,但是這些始終是她在意的人啊。
魔宮少主低著頭,手指在榻邊的英雄劍上游移,神色卻是苦澀的:“最後一個死的是爹,他為了護住我和大哥,被仇家砍成了碎塊……那時候我以為一切都要完了,一直都痴痴呆呆的大哥在看到爹的血濺出來時、卻終於拔劍而起!”
“那一天的雪好大啊……我很冷,怔怔地看著哥哥恍如瘋了一樣的將那些仇家一個個大卸八塊——但是,有什麼用呢?爹孃他們永遠不會回來了……哥哥那時候的表情好像瘋了一樣……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