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名,也是小名,中文翻譯大都寫成伊凡和伊萬,只有家人知道正確寫法是愛芬,喜愛芬香。她期望著兒子會成為一個品格芬芳的人。
惟長大後,嫌這個名字了,“愛芬”太女生氣、“愛煩”風水不好、“愛飯”像個飯桶,就不準家人這麼叫他,統一叫惟。
顧喬也很久沒有喚他小名了,只是希望能喚醒他,勸說道:“你要認真去對待自己的感情生活,唯有坦然正視自己的內心,以公正的態度明白自己的愛恨,並且做得到,那樣的人才是仁者。”
“我不太同意你的解讀,那句話其實很簡單,仁者才有資格說一個人是好是壞。隨便吧,我不是仁者,我對仁者說我是個什麼人也不在乎,子曰:‘道不同,不相為謀’。”
葉惟伸手摟著父親的肩膀,像他們是志同道合者,笑道:“還有,孔夫子死了幾千年了。現在是21世紀,你們知道,子曰‘時哉時哉!’現在就是現在,時代不同了,什麼都不同了。我們得與世界的時、與自己的時都俱進。我的解讀好嗎,對嗎?”
葉浩根撥開肩膀上兒子的手,往反方向挪了挪,表明不是同一陣線的態度。
談起這些漢學,他想說點什麼都很難,因為他的漢學功底不行,當然比不過就學東亞語言和文化的妻子,也比不過自小受母親教育的兒子,惟幾歲大就在學《論語》,結果……
什麼都不同了?顧喬敏銳的抓住了這句話,當媽媽的哪會不瞭解兒子,惟一旦責怪自己,就會陷入危險的境地,別人說什麼都沒用,要靠他自己想明白緩過來。
如果他說“什麼都不同了”,已經身處最危險的境況。
顧喬早就知道要怎麼應對,安慰他是沒用的,罵他、放任他,甚至放棄他,一種另類的信任,他自己會好。他說拍電影,她讓他拍電影,他說去加拿大,她讓他去加拿大,他說搬出去,她讓他搬出去……
只是這一次,顧喬不是很有信心,這次真的不同於以往,惟面對的不只有感情難關,還有名利、膨脹、誘惑、成年困惑……
惟走到一個巨大的人生分岔口。
她第一次感覺到,兒子有可能會變成一個他們家不會喜歡的人,再也變不回來,或者當他變好,已經是很多年之後。
“你們知道,有時候我不喜歡東方的哲學,太透徹了。”
葉惟繼續閒話般談論這些葉家飯桌話題之一:“另一方面太高了。有時候我更喜歡蘇格拉底、柏拉圖他們,他們比東方哲學家更膚淺、更侷限、更蠢,但他們更人類。孔子?他是聖人。但我們只是普通人。”
氣氛有點僵,葉浩根說了句不合時宜的笑話:“你當然了,蘇格拉底隊長。”
蘇格拉底(socrates),足球隊(soccer-team)。
“哈哈哈,好一個!”葉惟大笑地抬起手掌,要和老爸來一記擊掌,老爸猶豫著。
“你別說話。”顧喬看了看老公,又望回兒子,“你想談西方哲學?柏拉圖問蘇格拉底什麼是愛情,蘇格拉底怎麼說的?”
葉惟的笑容漸去,聳聳肩:“誰是足球隊?我是孔子的大粉絲。”
“有分別嗎?”顧喬走了兩步,不願放棄勸教:“柏拉圖說精神戀愛,孔子說思無邪,愛芬,有分別嗎?我知道你年輕,年輕人會受荷爾蒙影響,可是如果你已經遇到精神上的伴侶,你就不要想那麼多,緊緊地抓著就對了。”
她看著兒子變得沉默,講道:“蘇格拉底讓柏拉圖去麥田裡摘一株最大最好的麥穗,只准摘一次,而且只能一直往前走。過了很久,柏拉圖回來了,他什麼都沒有摘到,空手而歸!因為他看到一株好的,卻繼續往前走,看到另一株了,又往前走,越走越覺得其它麥穗都比不上之前的,最後才發現原來最好的早已錯過。蘇格拉底說,這就是愛情。”
“不是我,我遇到最好的,就緊緊抓著,才有了你,愛飯。”葉浩根既是幫腔也是自保。
“你們到底想說什麼?”葉惟無奈的靠向沙發背。
“你不想錯過的話,你可以趁早走回去。”顧喬溫柔的說,“只要你願意走回去,在那株麥穗沒有被別人摘走之前,你都還有機會。這也是愛情,同樣是人生。你意識到錯誤,不是應該固執地堅持錯誤,你該努力讓錯誤過去,讓正確回來。”
“現在是什麼?人生道理大會嗎?我怎麼錯了?”葉惟笑了一聲,“我沒有劈腿!我和艾米-羅森都單身,怎麼就錯了?”
“妮娜怎麼樣?”顧喬問,“我問過米拉,前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