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輕卻異常堅定:“我早已許配給安國公之子傅榭,是傅榭未過門的妻子。而且——”
她頓了頓,接著道:“而且,我很喜歡傅榭,喜歡到想起他,我的心就隱隱作痛。我想要和他長長久久地過下去,為他生一堆孩子。”
崔淇的臉白得快要透明,桃花眼溼漉漉的:“可是,我喜歡你,喜歡到即使為你受了……傷,想起你我的……心就隱隱作痛……可是,我還是喜歡你!”
韓瓔疑惑地看向他:“你喜歡我什麼?我們又不熟?”
她看著崔淇:“你喜歡的是你想象的一個人,那人並不是我。我希望你以後不要再進入我的生活,這會讓我很煩。”
崔淇那比女人還漂亮的臉露出一個似哭非哭的表情,眼睛含淚瑩瑩欲滴,看的韓瓔有些莫名的心虛,她又想起了崔淇受過的傷……
韓瓔臨離開,又嘴賤地加了一句:“崔淇,以後當一個堂堂正正的男人吧!不要再糾纏我了!”對不起,她又想起崔淇那裡受傷的事情了。
剛走到爹爹身邊,韓瓔便聽到爹爹身後傳來淡淡的聲音:“可以走了麼?”
韓瓔:“……”
她僵硬地看著爹爹轉身,看到了從柱子後面緩緩走出的傅榭。
傅榭精緻的鳳眼幽深如深潭,定定地看著她,瞧不出喜怒;接著他轉向韓忱,優雅地行了個禮:“見過岳父大人!”
又解釋了一句:“小婿在附近巡邏,見您和阿瓔出來……”
隨著他的解釋,傅平帶著一群全副武裝的騎兵牽著馬從東邊樹林後走了出來。
韓瓔渾身僵硬,大腦也僵硬了。
傅榭究竟是何時來的?
如果他來的早的話,就會正好聽到了她向崔淇表達自己對傅榭的愛,韓瓔漿糊一般的腦子裡還記得自己說的好像是——“我很喜歡傅榭,喜歡到想起他,我的心就隱隱作痛。我想要和他長長久久地過下去,為他生一堆孩子”——這明明是她在向傅榭表白啊,相愛的雙方中,先愛的那一個是註定吃苦的!
如果他來的晚的話,聽到的怕是——“崔淇,以後當一個堂堂正正的男人吧”——怎麼聽怎麼曖昧啊!
韓瓔看向傅榭。
傅榭正在與韓忱說話,俊俏的臉平靜如水,穿著一身利落的玄色騎裝,襯出了他那寬肩細腰長腿的好身材,腰間還揹著一個大弓,顯見是匆匆忙忙從馬上下來,還沒來得及把弓掛到馬鞍上……
傅榭到了此時才看向韓瓔,鳳眼微眯,淡淡道:“該回去了,傅韓氏!”
韓瓔:“……傅韓氏……”
韓忱:“……”他瞧了瞧女兒,再瞧了瞧女婿,決定還是先轉移話題好了:“夜深了,咱們都走吧!”
他當先大踏步下了鋪滿雪花的丹墀。
韓瓔看著傅榭朝她伸出的手,預備承認自己是“傅韓氏”,乖乖地把自己的手放進傅榭的手中。
誰知道她的手剛剛放入傅榭手中,身子忽然一輕,天地旋轉間已被傅榭抱在了懷中。
傅榭抱著韓瓔隨著韓忱下了丹墀。
韓忱的親衛已把韓瓔的清油藍綢車趕了出來。
傅榭把韓瓔放到車中之後,見岳父大人從過來了,便深深地看了韓瓔一眼,恭謹地請岳父上車。
崔淇立在大雪紛飛的丹墀之上,靜靜看著韓瓔等人進入漫天飛雪之中,越來越遠,越來越遠,漸漸看不見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喜歡韓瓔什麼,韓瓔是他的劫數,遇到就再難忘記……
崔淇想起以前在江南春飲宴時聽到歌女唱的小調——“……若是曉得會遇到他,先前我絕不那樣過……”
若他知自己會遇到韓瓔,先前他絕對不會那樣過……
馬車在積雪漸深的道路上轆轆而行。
韓忱把白銅雕花手爐遞給女兒,又彎腰抬起韓瓔的腳,把她腳上被雪浸溼的繡鞋脫掉,把腳爐墊到了韓瓔的腳旁。
在馬車上端坐良久,韓瓔身上的熱氣漸漸消散了下來,她才覺出了浸骨的寒冷,便依偎進爹爹懷中,依舊不說話。
韓忱拿出赤金西洋懷錶,就著車內掛的繡球琉璃燈看了看,道:“已過子正初刻,現在是新年了!”
他攬著女兒軟軟的身子,溫聲道:“這個年過的可真不太平,不過,你有爹爹,以後還有傅榭,我們都會護著你。”
韓瓔心中雖然忐忑,卻因為爹爹,感覺到了無限的溫暖,她“嗯”了一聲,在馬車的搖晃中靠在爹爹的身上睡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