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說:“小平同志,怎麼樣?”小平同志說:“橫直沒事。”少奇說:“沒事,學習。”這兩個共產黨員當時同處在委曲求全、勇擔責任的處境中,他們的心境是多麼坦蕩!沒想到這寥寥數語,竟是他們的最後一次對話。1966年11月底的一天,平平和亭亭被勒令到學校去接受“階級教育”。我心裡難過,走進她們住的房間,翻看平平的一本日記。突然眼睛被吸引到一行字上:“親愛的爸爸媽媽呀,你們為什麼要生我?我本來根本就不該到這個世界上來。”我心如刀絞,不由自主地拿著平平的日記本,走進少奇同志辦公室。少奇抬起頭,發現我滿臉淚痕,有些吃驚,走過來從我手裡接過日記本……第二天,少奇同志把平平、源源、亭亭三個孩子叫來,對他們說:“我犯了錯誤,可能要批判我幾個月,你們要經得起考驗和鍛鍊,要經得起委屈,要到大風大浪中去鍛鍊,許多革命前輩都是在大風大浪中鍛煉出來的。”他還說:“我可以不當國家主席,帶你們去延安或老家種地。我的職位高,對黨的責任大,犯了錯誤影響也大,但我沒有反黨反毛主席,我保證一定能改正錯誤。”面對形形色色毫無根據的批判,有一天少奇動情地對我和孩子們說:“我過去常對你們講,對一個人來說,最大的幸福是得到人民的信任。今天,我還得加一句話,就是對一個人來說,人民誤解你,那是最大的痛苦啊!”這段時間,少奇同志每天都在看書看報,閱讀大字報和紅衛兵小報,默默思考。他是真心想聽取批評,改造思想,爭取再為人民工作。黃崢:到了1966年12月,形勢好像發生了大的變化。12月18日,張春橋以中央文革副組長的身份,在中南海西門召見清華大學造反派頭頭蒯大富,要他行動起來把劉少奇、鄧小平搞臭。12月25日,蒯大富根據張春橋的授意,在全市發動了“打倒劉少奇、鄧小平大行動”,並把這一口號推向全國。王光美:12月底,江青親自出面找劉濤談話,拉她造反,說:“劉少奇問題的性質早就定了,現在不打倒他,是怕全國人民轉不過彎來,要一步一步地來。你要與劉少奇徹底劃清界線。”江青還說:“這些年我是受壓的,你也是受壓的。”由於江青的唆使,劉濤去找他的生母王前。經王前口授,劉濤在聶真家寫了誣陷少奇的大字報。那是1967年1月3日。在這之後,黃色大字報紛紛出籠。少奇對此非常氣憤,說:“國民黨罵了我幾十年,還沒有用這種語言!”1967年1月6日,清華大學造反派搞了個所謂“智擒王光美”的事件。造反派冒充醫生從北京醫科大學附屬第二醫院打電話來,說我們的女兒平平在路上被汽車軋斷了腿,要動手術,手術檯都準備好了,要我作為家長去醫院簽字。我實在想不到,這些人會使出這種喪失人性的手段。聽了這個訊息,我的腦袋頓時“嗡”了一下,話都說不出來。少奇同志一聽,也焦急地站起來,說:“馬上要車,我到醫院去!”這時我想起了周總理的指示,忙說:“總理不讓我出中南海呀!”少奇覺得女兒是為了他而受到牽連,堅持要去醫院。他見我猶豫,對我說:“你跟我的車去!”他還以為他的吉斯車外出能安全。我們很快到了醫院。我一下車,就見源源、亭亭被造反派扣在那裡,沒見到平平。源源一見我,朝我喊了一聲:“媽媽,他們就是為了要抓你!”我馬上明白了一切,心想千萬不能讓少奇同志落在他們手裡,立即快步迎面走向造反派,說:“我是王光美,不是王光美的都走!”造反派沒有想到少奇會親自來,一開始愣了一下。少奇不想馬上就走,還想看看是怎麼回事。衛士賈蘭勳反應快,一把架起少奇坐回汽車裡,開回了中南海。造反派把我綁架到清華大學。在車上我責問他們:“為什麼用這種手段騙我出來?”他們明確地回答說:“這是江青同志支援我們搞的。”周恩來同志得到我被造反派揪走的報告,一面給蒯大富打電話要他放人,一面派秘書孫嶽同志趕到清華大學要人。在總理的干預下,造反派不得不放我回中南海。少奇見我終於回家,只說了一句:“平平、亭亭哭了。”1967年1月份,北京建工學院的造反派幾次勒令少奇同志去作檢查。少奇給毛主席寫信請示:“我是否到該院去作檢查?請主席批示。”主席將這封信批示給周總理:“我看還是不宜去講。請你向學生方面做些工作。”總理很快找建工學院的造反派談話,制止了他們的行動。就在這期間,戚本禹卻指使中南海一些人成立造反團、戰鬥隊,幾次到我們家批鬥少奇和我。造反派讓我們低頭彎腰,叫少奇同志背語錄本上的某頁某段。少奇同志回答說:“要我揹我背不出,你們可以問我主席的文章是在什麼背景下寫的,主要內容是什麼,起了什麼作用?隨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