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是我。”
明瑜忙俯身握住了她的手,輕聲說道。
老太太睜開了眼,眼睛一亮,用力抓了下明瑜的手,瞧著想坐起身的樣子,明瑜忙又坐近了些道:“祖母躺著便是,別起來了。”
老太太凝視明瑜片刻,慢慢笑了起來:“瑜丫頭,你是個有福氣的。別擔心,祖母的命長,沒那麼容易就去的。謝家那孩子在江州也好幾年了,祖母卻還沒見長什麼樣子。只聽你娘說俊得不行。還沒見過我那乖乖孫女婿,便是熬,也定要熬到你們成親了,祖母才好安心去。”
明瑜鼻子一酸,強忍住心頭湧上的難過,笑道:“祖母不止要看我成親,還要看墨兒成親。”
老太太亦是笑了起來。冬青端了藥進來,明瑜忙與容媽媽一道將老太太扶了起來伺候著喝了藥,又陪了片刻,見她慢慢又睡了過去,這才起身離去。
過了這個年,許是真應了阮老太太自己的話,有孫郎中盡心盡力,江氏和明瑜用心服侍,病雖無大好,倒漸漸穩了下來,全家這才鬆了口氣。
謝銘柔與蘇、冷兩家的女兒年底前就已被家人護送著北上入京待選了。明瑜被提為秀女、與謝醉橋的婚事,雖已是板上釘釘的事,只阮洪天這些年謹慎慣了,沒到謝家登門求親那日,這個訊息便不願傳出去。起先只江氏和江老太爺二人知曉,連明佩也不曉得。前些時候為叫老太太歡喜養病,這才叫江氏朝她透了個口風的。故而明瑜此次回來,待老太太病情穩了後,正月裡仍與往年一樣,陪著江氏去了幾戶人家拜訪過後,便一直留在家中,等著謝醉橋的訊息。這日聽江氏身邊的丫頭來傳,說謝夫人登門來訪,江氏叫她過去陪著說話。忙收拾了下頭臉,換了件見客的衣裳,便往江氏房中去。見了謝夫人,朝她見了禮,便陪坐在一邊聽她二人說話。
“聽聞皇上下了聖旨,對謝大人去年八月中的治水之功大加封賞,銘柔又以秀女身份入京了,真是雙喜臨門。”
江氏笑著恭維了幾句。
謝夫人也是一臉喜色,只很快便道:“再半年在此地就又任滿,只盼著入京候缺時能升個實位。至於銘柔那丫頭,一則年歲還小,二則她人也毛糙,不似你家瑜丫頭那般穩重。我在京中也託人打點了下,盼著她這回落選才好。只要我家老爺升遷了,女兒再養個兩年,我也不愁她嫁不到個知根知底的好人家。”
江氏看了眼靜坐在一邊的明瑜,心道比起謝夫人,自己倒真的是前世修來的福了,竟會憑空得了那樣的一個好女婿,正要寬慰幾句,忽又聽她嘆道:“說起來如今我倒在為另樁事愁煩,連老爺也是,連著幾日沒睡好覺了。”
江氏驚訝,忙問道:“不知何事?”
“便是那胡半仙,前幾日竟到處宣揚,說下個月本地又有場大禍,什麼禍卻不說,弄得百姓人心惶惶。老爺雖惱怒,卻也不好拿他怎樣,且又怕他說的萬一是真的,這些天愁得不行。”
江氏哦了聲,道:“我也聽說過,我家老爺正打算這幾日去找他問個究竟呢。”
明瑜這些日裡第一次聽到這訊息,一下驚訝萬分。
第七十章
江氏與謝夫人議論了幾句胡半仙,便又轉到了別的話頭上。明瑜卻再無心聽她二人說話了,方才得知的那訊息,實在叫她有些緩不過來。
胡半仙的底子,旁人不曉得,她卻再清楚不過了。以前幾回打交道的經歷看,那胡半仙雖愛名聲,只看起來也不是個不惜命。去年八月的那場大水,他被逼說了出來後,甚至逃到了外地去避禍,如今卻為什麼一反常態公然嚷出了這樣的“卦象”?他又據何會做這樣的論斷?謝如春身為一地長官,若是從前,遇到有人這樣公然惑亂人心,必定抓了投牢,只這胡半仙卻有些棘手。謝如春如今必定當他活神仙看了。活神仙既然發話,他又怎敢貿然下手?這才會如謝夫人方才說的那樣,幾夜都睡不好覺了吧?
謝夫人告辭離去,明瑜自己回房,叫春鳶向廚下里幾個每日出去採買的人打聽,果然便似謝夫人說的那樣,如今市井間已是人心惶惶,酒樓茶肆裡,議論的最多的話題便是胡半仙了。再過兩日,因了官府並未出面闢謠,流言更盛,甚至據說有人已收拾行裝,打算先去別的地方躲過這陣子再回來,那些沒地兒去的。
明瑜百思不解。難道那胡半仙被盛名衝昏了頭腦,真當自己是半仙,不甘寂寞這才故作玄虛?曉得阮洪天這一天去找過胡半仙了,待他回家入了書房,便尋了過去問個究竟。
阮洪天這幾日也是被這訊息弄得心思不定,見女兒特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