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對著鳳山家的喊:〃媽,咱家豬跑了,你快去看看吧!〃
來的正是鳳山家的兒子寶樂。三年沒見,這孩子長成大人了。
鳳山家的不願意走,但是有兒子在旁邊催促著,也就只好走了。鳳山家在臨走之前別有意味地瞄了羅忠誠一眼。她這一眼讓羅忠誠的心更亂了。
堂屋裡的燈總算熄了。
老馬太太正跟老頭商量要收羅忠誠電費錢,就聽見外面又是一陣門響。
鳳山家兒子站在門口遮遮掩掩地說:〃我媽讓我找羅大夫。〃,然後就像條扁帶魚一樣鑽進堂屋裡去了。
過了一會兒,羅忠誠就揹著藥箱子,青白著臉,跟著他走了。
老馬太太心想,鳳山出去打工了,這鳳山家的竟然憋不住騷,打發孩子來找了。要說當初鳳山家的多少年都懷不上孩子,找羅忠誠一看就有了,村裡人都明白是怎麼回事,也懶得說什麼。可這兩個人不應該這些年了,還總想著往一起膩。
寶樂領著羅忠誠一路出村,往山道上走。
羅忠誠問:〃你領我去哪,你不是說你媽找豬,把腿摔了嗎?〃
寶樂說:〃在山上摔的。〃
羅忠誠又走了一會兒,站住不走了。
寶樂催促說:〃快點吧,就到了。我媽出不少血。〃
羅忠誠猶豫了一下,還是跟著寶樂上了山。
寶樂選擇的路線很荒僻,樹枝子抓著衣角,看不出能鑽過一口豬去。羅忠誠也不說什麼,只是跟這寶樂默默地走。到一處地方,寶樂站住,往前一指說:〃就在那。〃
〃在哪兒?〃羅忠誠的聲音顫成一條線,直著眼睛踉蹌著往前走,還沒走幾步,撲通一聲,人就不見了。
寶樂走過去說:〃你知道你哪該死不?〃
羅忠誠的聲音從地下傳出來:〃我是惦記你們娘倆。〃
寶樂說:〃你放屁!〃
羅忠誠說:〃你還小,你不懂。你不能傷你孃的心。〃
寶樂說:〃你倆都不是好東西。〃
三天以後,村人在山上的狼洞找到了羅忠誠的屍體,腦袋已經被火槍轟得不像樣了。
晚上吃飯的時候,寶樂跟他媽說:〃羅禿子死了。〃
他媽說:〃嗯。〃
寶樂說:〃三年前我跟他說,他要是再來就死,他真死了。〃
他媽不耐煩地說:〃快吃你的吧。〃
寶樂吃了幾口飯就痛得滿地打滾,鳳山家的顫顫巍巍站起來,拴好門,把灶膛裡的火攏到旁邊的柴堆上。
〃什麼都別剩。〃
鳳山家的最後說。【完】
遊醫
文/燈心草燈
老遊是郭鎮鄉方圓百里惟一的赤腳醫生。
老遊好像什麼病都能治,大到肺炎、百日咳、羊癜瘋,小到牙疼、中暑、拉肚子,凡是哼哼唧唧、歪歪倒倒來找遊醫的,只要讓他渾身上下那麼一搗鼓,再喝點他隨身攜帶的神奇藥水,很快就生龍活虎了。
我想拜老遊為師。我想學他一身的本事。我從小就體弱多病,在別人身上往往只是歇兩天就能好的小病,在我身上都會嚴重到能輕易地把我送到陰曹地府。多虧有老遊,是他一次又一次把我從閻王那裡拉了回來。我常常會突然地陷入恐慌……如果將來他老了,死了,或者不再願意行醫了,我該怎麼辦?
〃不行,不行……〃 老遊把一根地瓜幹塞進嘴裡嚼了許久,才搖著他那看起來抽巴得跟地瓜乾沒啥兩樣的手指,一口回絕了我,把我和我苦心準備多時的拜師禮……兩壇肥美的醃肉,一併拒之門外。
拜師不行,那就偷師吧。老遊走村竄巷給人治病的時候,總是把房間裡的人都攆出去,房門一關,用黑布簾子把窗戶嚴嚴實實地擋上,才施展醫術。他的手段,別人從外面什麼也看不到。
這次的病人是大杵村的王老漢,他這一輩子只鍾愛一種叫〃嗆死人〃的旱菸,所以肺一直都不太好。說來也巧,他家房頂有個通氣孔,我費了牛勁爬上去,眯眼就往屋裡瞅。老遊又掏出那個神秘的小藥水瓶,王老漢剛喝下去,就腦袋一歪,昏睡了過去。老遊突然有所感覺似的回過頭,盯著我的方向足足看了一個世紀,才移開了目光,迅速地從口袋裡掏出一截竹竿。
我還沒來及平復心跳,只聽〃啪〃的一聲脆響,竹竿在王老漢的額上被一撅兩半。無數像螞蟻一般的黑蟲子從竹竿中瘋狂地湧了出來,像水一樣地流進了王老漢的鼻孔。我艱難地咬緊嘴唇,才沒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