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道:你這是什麼眼神嘛,你再好好看看。
那少年接過香龍木,拿手細細摩挲了一番,自言自語道:這個人還真是奇怪,平日裡騎馬射獵的,居然還要把這麼大一截香料帶在身上。
我本打算立刻向他炫耀一下香龍木的妙用,可轉念一想,我會魔法這件事,還是暫且不要告訴他的好。否則他一定會以為我耍詐,就不肯跟我比武了。
我一向把魔杖和寶劍放在一起,待那少年看完香龍木,我又從劍鞘裡抽出風靈寶劍來。
風靈寶劍在下午的陽光裡閃著沉沉的光芒,象冰一樣很容易凍傷一個人的目光。我把劍身上細篆雕刻的小字翻給那個少年看:你瞧,這是老莫家的名號。你再試試這鋒頭,這是黎山龍脈的純正精鐵呢,你肯定沒見過吧。這裡是劍的名字,風——靈——。我沒有騙你吧。
少年從我手裡接過寶劍細細把玩,臉上露出讚賞的表情:好劍!真是一柄好劍!說著扭頭看我一眼,笑道:沒想到你的寶貝還挺多的。
我輕輕一笑:那當然了。我本來想趁機顯擺一下我爸爸穆大郎的兵器寶庫和我媽媽的魔法工場,轉念一想,還是不要招搖的好,跟他說得太多,沒準他就會猜出來我是誰了。
那少年也給我瞧了瞧他的銀槍。銀槍的質地、品相都沒得說,款式是罕見的環子長尾式,在槍頭裝有一個細小的三叉倒鉤,可收可放,設計巧妙,僅從工藝上就可以看出來有人曾在上面費了好大一番功夫。
少年見我琢磨那槍頭倒鉤,不無得意地說道:這是我們家祖傳的長槍,這個倒鉤是我太爺爺設計的,別人拿了去也根本模仿不來。
我哼了一聲,笑道:我知道,單挑的時候,一槍扎到人身子裡,倒鉤放出來絞三絞,那人就算不死,也必定殘廢了。你們家祖傳的絕技,可真夠狠的。
那少年漲紅了臉,聲辯道:你懂什麼!你武藝雖然不錯,不過我看你是沒上過戰場。打仗又不是綠林好漢比武,切磋為主、點到即止。打仗就是為了置敵人於死地,兵器正是為了這個目的而發明和改進的。有了秘密武器,在戰場上,你的敵人從將領到士卒都會畏你三分;如果是單挑的話,他總會時時小心防備你的兵器,那麼他能夠加在你身上的危險,就會大大降低了。
我聽他一語道破我的弱點,心下不服,故意說:那麼這些道理,也是你太爺爺教你的了?
那少年把頭一昂,驕傲地說:不對,這是我自己琢磨出來的。
我側頭看看他,心裡想:原來他上過戰場,而且還跟敵人單挑過,看這樣子,單挑必定是他贏了,那我不跟他說這個了,省得他越說越得意,尾巴翹上天去。
我把嘴一扁,恨恨地說:我知道了,你今天來找我單挑,特意拿這種長槍作兵器,而且故意給我看看這個倒鉤,一來要我分神畏懼你,二來待會兒我打輸了,你正好拿它置我於死地。
那少年把臉一紅,大聲地說:我沒有這個意思!我又不認識你,為什麼要置你於死地?再說,是你先給我看你的風靈寶劍,我才把我的長尾銀槍給你看的。你自己說了半天你的寶劍怎麼怎麼厲害,難道你就沒有刻意炫耀、讓我分神畏懼的意思麼?
我淡淡地說:我沒有。我當你是個人物,才會把寶劍給你觀賞。這柄劍,平時我都不會讓別人摸一摸的。
那少年聽了我的話卻並不領情,哼了一聲:我是不是個人物,用不著你告訴我。你的劍不要人摸,你為什麼不早點說,我又沒有說非看不可。
我看他認真地生氣,忽然覺得很好玩。這個和我一樣正處在青春期的少年,懷著一顆槓頭般倔強的心,真讓我不知道該怎麼應對才好。
我一時無話可說,只好低下頭去,繼續拿布巾給風靈寶劍喂水。
那少年見我不搭話,似乎覺得有點過意不去,訥訥地說:唔……平心而論,你的身手還真是不弱,咱們要不要重新來打過?
我噌地站起身,還劍入鞘,拉過櫻桃皇后來翻身騎上。我對那少年點點頭,揚聲說道:好。今天晚了,明天這個時候,我一定來這裡,跟你重新打過。
淺水河還在嗶嗶啵啵地唱著下午的安眠曲,柳樹還在輕輕甩著他們新沐的長髮,七天以前的賽場,連腳步和馬蹄的痕跡都沒有改變。可是七天以前在這裡和我比武的那個少年,卻不聲不響就此消逝了他的蹤影。
6 夏日人去遠
那個晚上,我興奮得久久不能入睡,這情形只在那年外婆給我表演跳舞的星空時出現過。我把自己學過的所有招數和魔法都在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