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很安靜,窗戶外面的花園鳥語花香,位於三樓的病房空氣好,晚上還沒蚊子,挺好。
可能因為熬夜,付菲菲臉上冒出了幾顆痘痘,但她似乎沒什麼心思去認真地化妝處理。但此時在唐錚眼裡,這樣的她反而更真實。
唐錚坐在床上,付菲菲坐在床邊的椅子上,兩人沉默了很久,誰也沒說話。
目光偶爾掃過付菲菲,停留一陣,便移到窗外,或者病房裡的某一件傢俱用品,如此反覆。唐錚腦子裡回憶著的是那天晚上的場景,昏昏沉沉之中似乎看到了付菲菲手持酒瓶衝過來的樣子,就在白潔出手敲暈了其中一個肌肉男的時候。
不管怎麼說,付菲菲的這個舉動是很讓唐錚感動的。
社會變了,沒了公義,沒了道德,沒了愛心,變得很多七八十年代出生的人不認識了,陌生了。遙想當年,夜不閉戶路不拾遺,然而澤東早就看穿了一切,現如今防盜門越造越結實但依然擋不住入室盜竊。
當年和現如今,有多少情侶在熱戀中信誓旦旦地說“為了你我願意去死”,然而真到那一刻,你會絕望地看到對方跑得比誰都快。
最起碼,九零後的付菲菲,一個下意識的舉動,證明了她對唐錚的真。
“可能真的是因為彼此生活環境存在很大的差異。”付菲菲緩緩啟口,“這段時間我一直在想,走到今天這一步,問題在哪裡。唐錚,我應該可以原諒你了,不怪你欺騙我。我得承認,有時候錢可以讓人看清楚很多東西。我可以理解。”
略微苦笑了一下,付菲菲說道,“我見得太多了,我也知道圍繞在我身邊的男人,沒一個是真心實意的。他們看上的,是我家的財產。娶一個好老婆少奮鬥二十年三十年。其實女人現實,男人何嘗不是如此。”
唐錚沒來由的心裡一陣煩躁,說,“你來就是和我說這些?”
付菲菲心裡痛了痛,自嘲地笑著搖頭,“我來看看你,你沒事就好,我……我回去了。”
說著,她站起來,身子微微搖晃了一下,有些無力,最終還是撐住了。
“菲菲。”
唐錚喊住了她,她看著唐錚,又慢慢地坐了下去。
深深呼吸了一口,唐錚說,“這段時間我也一直在思考你我之間的問題。你知道,我這個人喜歡直面問題,一些事情想不清楚我就會一直想下去。我和你,沒有存在誰對誰錯。我認同你剛才說的,你我生活的環境和經歷相差太多。在一起時間長了,便不斷地出現問題。歸根結底還是無法融合。而你對我我對你,都尚未達到非你不可的程度。是的,我也意識到了。如果當時我能早一點想明白這些,就會耐心地等下去,等到你想明白心裡的困擾。但是過去那麼長時間,我都是這樣談戀愛,都是這樣為人處事,我沒辦法在短時間內適應你。而你,歸根結底,你還不知道你到底要的是什麼。一個有著明確目的的我,和一個實際上不知道自己要什麼的你,兩個人在一起。現在想想,能一起走過三個月的時間,實屬不易。”
嘆了口氣,唐錚望了望天花板,隨即目光轉向付菲菲,沉聲說道,“菲菲,我實在沒辦法形容我有多愛你。我是一個很倔強的人,極少有人能夠影響我改變我。而你卻能做到這一點。說到底,我願意將自己的一切交給你,由你來掌控,任何東西。我知道這樣會顯得很……賤,很沒原則。但是每個人對愛的理解都不一樣。我輕易不會愛上一個女人,一旦愛上了,就是義無反顧的付出所有的一切。麥哥說,我是因為投入太多太深了,所以會很難受。我知道會很難受,但我認為我自己應該這麼去做。”
此時,付菲菲已經淚流滿面。
唐錚慘白地笑了笑,說道,“可惜,咱們都錯了。我沒有愛錯人,只是在錯的時間愛上了對的人。以前我笑著對你說,如果你跟我分手了,我想我再也很難愛上另一個女人了。這種東西真的很累,一個人一輩子有力氣愛一個兩個女人,我想是足夠了。對我來說,已經接近極限。”
無意識地搖了搖頭,唐錚說道,“現在,我對你,存著一種希望。希望經歷了我和我相處的這段日子,你能夠從中收穫到些什麼,想明白自己最終想要的是什麼。人終究是要結伴而行的,走到最後,怎麼來的怎麼走,什麼都帶不走。如果存在靈魂的話,能帶走的就是深愛的人們,和美好的記憶。”
此時,在病房外面,隔著房門,白潔提著飯盒站在那裡,淚流滿面,她全都聽到了。
她很傷心,甚至有些失望。同樣的話,聽在她耳朵裡有著別樣的含義。白潔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