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自己一個人的天神又哪有絕對性可言?」?
「嗯……」靜信將臉埋入雙掌。「你說的沒錯。」
「你相信神,所以才願意奉獻自己的一切。甚至不惜當個殉教者。然而事實上卻沒有半個人跟你有相同的信仰。發現了這點後,你頓時領悟到世界上根本沒有所謂的神,那只是自己所堅持的價值觀罷了。而且還只是世人所持有的眾多價值觀當中的一種而已,根本不是神。一旦有了這種想法。就看不見神的身影了。」
沙子輕笑了幾聲。
「所以你一受到挫折,就會跑到這裡尋求慰藉。建造這座教堂的人大概跟你有相同的感受,你們都相信神、也願意為神奉獻一切,然而卻看不見神,就像那座祭壇一樣。」
靜信抬頭看著眼前的祭壇,沒有神像的空洞祭壇。
「那裡應該有座神像。你卻不知道應該是怎樣的神才對。心目中的神應該具有完美的理想形象,然而若信奉它的人只有自己,那也不能稱之為神。可是現今受到大多數世人崇拜信仰的形象又太過矯飾,似乎不配被當作神來看待。」
「……沒鍺。」
「你以神的僕人自許,神卻從未在你面前現身,所以你才會覺得自己被神遺棄了。」
靜信點點頭。
「…或許吧。」
沙子歪著頭略事思考。
「這個問題不知道該不該問。孩子的天真無邪總是殘酷的,希望你別介意才好——所以你當時才會尋死嗎?」
「所以?」
「因為世界上沒有神,因為神從未在你面前現身。」
靜信搖搖頭。
「我想應該不是。」
「你想?」
「嗯……我也不太清楚。老實說連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那麼做。」
「不會吧?」
「是真的。」靜信露出苦笑。
「我是個極端的理想主義者,同時也很明白這種理想只是屬於我自己一個人的堅持。或許正如你所說,我在這座荒廢的教堂看到了自己吧?」
靜信說到這裡,抬起頭來看著祭壇。
「不過我並不相信世界上有所謂的絕對。雖然我追求絕對的正義,卻也明白這種東西並不存在。一言蔽之的做法只會造成高壓統治的結果而已,而在高壓統治之下享有絕對地位的理想,也不夠資格稱之為理想。你說我是理想主義者,這點並沒有說錯,可惜的是我不只是個理想主義者,還是個極端的理想主義者。」
沙子瞪大了雙眼看著靜信。
「看來似乎如此。」
「所以事情沒有你想像中那麼單純。不是簡單的邏輯就可以推演出來的結果,也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加以表達的原因。」
那種情緒來自更深層的地方。不是掌管知識、邏輯以及語言的部份。突如其來的情緒推動了靜信,一種只能勉強以「衝動」來加以詮釋的情緒。
「連我自己都覺得很不可思議。真不知道當時的我到底在想些什麼?」
第十章
1
夏野靜靜的躺在黑暗之中,收音機的面板是唯一的光源。深夜的廣播節目傳來細微的聲音,沒過多久聲音就消失了,只剩下廣播結束之後的寂靜。
微弱的光線、無聲的寂靜,黑暗中的夏野試著想像「死亡」所代表的意義,卻一直無法想像出來。?
今天——不,應該是說昨天下午。阿徹被埋葬在深山裡面,永遠從這個世界消失。
這是生命永遠的停止。即使周圍再怎麼陰暗、再怎麼寂靜無聲、其他的感官再怎麼遲鈍,也不同於「死亡」所代表的意義。阿徹甚至連體會「這就是死亡」的能力也被剝奪了。一旦失去了身為認知主體的自我,人到底還剩下什麼?即使除了自己之外的種種都還留在世界上,夏野也無從感知,這對他而言無疑等於是全世界就此消失。然而夏野也無從得知世界就此消失又代表了什麼。這是一種虛無,更是超越虛無之上的零的世界。
如今阿徹已經到了那個世界。夏野遲早也會成為那個世界的一份子,所有人都朝著那個世界一步一步的前進,走向失去自我以及失去全世界的毀滅。
夏野不覺得恐怖,只是感到有點不可思議。一想到世界上竟然真的有令人無法想像的虛無。夏野就覺得十分無法理解。虛無真的存在,卻沒有人接觸過,一旦接觸虛無,就會成為失去所有感官知覺的軀殼。
自己將會永遠消失,甚至連活著的感覺都將永不存在。與其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