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光名聲不是很好聽,但他倒是一個重信重義之人,從不乘人之危。雖說人人都罵他是個淫賊,但她卻不那麼人云亦云。若他真是一個不顧女人意願強逼的採花賊,早在儀琳姐姐剛被擄到山洞之時,她的清白早就沒了,哪裡還有時間等著令狐沖想法來救?
再比如,當時在妓院之中狹路相逢,她以言語激他出手相助,雖然田伯光打賭輸了,論理是要認儀琳作師父,但當場除了儀琳、曲非煙及田伯光以外,並沒有其他武林中人。儀琳和曲非煙兩個小姑娘加起來,哪怕再翻一番,也不是田伯光的對手。假若他真是個卑鄙之徒,完全可以翻臉不認人,收拾她們倆簡直是易如反掌。但他重信守諾,竟然真的認儀琳作師父,幫她們擊退了青城派,也是間接地救了令狐沖一命。雖然其之好色令人不齒,但單就為著這件事,她還是很承田伯光的情。
她出身魔教,最厭惡的是武林正派中假模假式的偽君子,對這種被人唾棄不已的所謂奸邪之輩,反倒是更有好感一些,是以對他也沒有什麼牴觸。一起走在回福威鏢局的路上,田伯光少年心性,對坐在林平之肩頭的曲非煙十分地好奇,一直伸手要抓她過來玩,讓她說話來聽。曲非煙便與他約定,若是他能與林平之一樣保守秘密,不要將她會說話的事傳揚出去,便和他做朋友。
“這你放心,我田伯光別的不敢說,至少對朋友是最講義氣的。你放心,老子答應你不告訴人,便是刀架在脖子上也不說!”田伯光拍胸脯道。
“你被刀架在脖子上過?”林平之仰起小臉好奇地問道。家中是開鏢局的,林平之也隱約聽說過,押鏢是在刀尖上舔血的生計。但福威鏢局根大業大,林震南也從不和他提起江湖中的險惡,便只當那些是傳說而已罷了。
田伯光痞痞一笑:“怎麼沒有?只比你高一頭的時候,偷那城北顧員外家中的夜明珠,一時失手被他家護院給擒住,差點廢了老子這雙腿。老子拼殺出來的時候,全身受了十八處刀傷,還差點被大狼狗咬了一口咧!”
林平之對這十分爺們兒的事蹟心嚮往之,便央他多說說這樣的冒險故事。曲非煙見識也頗廣,時不時也插上幾句,二人一貓聊得竟然是十分熱鬧。過不得多久,田伯光便把林平之送至了福威鏢局。門子一見林平之,眼淚都要下來了:“我的少爺哎,你可算平安無事,整個鏢局都要翻過來了!”
林氏的獨苗苗不見了,林震南一急之下親自出去找,只留下夫人在家守著。聞得林平之被好心人送回了家,林母立時便迎了出來,一個箭步上來,將林平之珍寶一般緊緊摟住。曲非煙在他懷中,只覺得被林母的前胸擠得十分憋悶,便只好跳了出來,左瞧右瞧,蹲在了田伯光肩上。
林平之被母親揉捏了幾下,努力探出一顆小腦袋,向母親認真介紹道:“這是田大哥,和非非,他們倆都是我的好朋友,是他們救了我。”
雖然對方只是一個青澀少年,但林震南夫婦在江湖上打滾多年,武功雖是低微,但眼色極好,最是左右逢源,進退得宜。林母斂襟向田伯光施了一禮,誠懇道:“多謝田少俠送小犬回家,若是不嫌林家簡陋,便請先坐一坐罷。”
田伯光桀驁不羈,是一個直腸子的人。既然別人開口邀他坐一會兒,他也不借故推脫,便應了下來。
林平之又撒著嬌在母親懷裡扭了起來,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甜甜地求著,央她同意他養著非非。小祖宗失而復得,林母自然是無所不可的,這隻貓看上去品相很好,養下來也沒甚大不了。
這時有個高等鏢頭過來向林母報告,說是派出去的鏢師都已得了信回家去了,林震南也在趕回來的路上。
林母點了點頭道:“有勞了,史鏢頭你也回去歇息罷。”
史鏢頭應了一聲,抬起頭來,無意間投了一瞥在田伯光臉上,臉色登時便驚疑了起來,指著他道:“這便不是附近四五個城聯合懸賞捉拿的江洋大盜,田伯光麼?你怎會在此?”
田伯光嘿嘿一笑,神情竟是十分得意:“老子竟然這麼出名了?”
史鏢頭抽出隨身的雪亮大刀橫在身前,將林母與林平之護在身後,大喝道:“你這偷兒,怎的混進來的林家內院?休得傷了我們夫人與公子!”
曲非煙嗤笑了一聲:“蠢材。”
田伯光聽得分明,大樂道:“這位鏢頭,若要傷你家公子,又何必巴巴兒的將他送回家?連老子肩上這隻小貓,都在罵你蠢呢!”
史鏢頭只當他是藉著一隻貓的口來罵自己,不由得大怒:“瞧你年紀輕輕,卻只知道與畜生為伍!”